送她東西怎麼還跟強買強賣似的?孫薔薇不敢信地眨了眨眼睛,她沒瞎沒聾吧。
寧王擰眉:“你還不想要?”
“不不,不敢。”孫薔薇不懂他怎麼了,眼角餘光瞥到桌上的茶,難不成是被她氣的。
可至於嗎?
忽然之間孫薔薇覺得至於。對於好茶之人,寧可食無肉,不可飲無茶。寧王喜歡龍井蝦仁,前些日子春暖花開風也溫柔,他可沒少在海棠樹下或涼亭裡品茗。
“我這就把茶具找出來。”孫薔薇趕緊補一句。
寧王:“你還有茶具?”
“有的吧。那日趙總管命人拿來許多東西。”孫薔薇一想東西畢竟是寧王府的,“還叮囑我用的時候仔細點。”
寧王哼一聲:“這樣仔細的?”朝茶杯的方向淡淡地瞥一眼。
孫薔薇尷尬地笑笑:“民女畢竟長於市井,市井之人為了生計忙碌,坐下喝茶的時候不多。”
寧王直麵她:“本王好逸惡勞?”
孫薔薇的呼吸微停,這位爺要化身杠精不成:“民女家中的那些茶葉也不值得民女花上一頓飯的工夫。”
寧王心底的不快消失殆儘,又瞪她一眼才回主院。
孫薔薇鬆了一口氣,然後翻箱倒櫃找茶具。茶具是一套定窯白瓷,孫薔薇清洗的時候能清楚地感覺到手不聽使喚。好在這套茶具不臟,清水衝過抹布擦乾就行了。
放回桌上,原先那杯茶也不甚燙了。孫薔薇囫圇喝下去,茶葉倒草地裡當肥料,杯子清洗乾淨就去廚房。
白案師傅已經在和麵,該今早做菜的兩個師傅也把菜配齊了,無需孫薔薇做什麼。孫薔薇總覺得自己得做點什麼,畢竟寧王的茶要送來了。她沒點表示,那個“杠精”指不定又怎麼杠。
沉思片刻,孫薔薇去後花園摘一片青綠青綠的荷葉做荷葉粥。
廚房管事也起了,見孫薔薇令小徒弟淘米,她洗荷葉,“小孫師傅,多煮點,咱們也嘗嘗。”
孫薔薇點點頭,令小徒弟換大砂鍋煮粥。
煮粥雖然慢,好在他們起得早,寧王先前又用了一碗燕窩粥,即使早飯晚上一刻也無妨。
寧王愛喝濃粥,米香濃稠,米湯成淺綠色時,孫薔薇親自送去主院。可她的這個粥是最後送過去的,以至於寧王見了脫口而出:“還有粥?”
孫薔薇一愣,然後賠笑道:“荷葉粥有點慢。請王爺莫怪。”說話間打開蓋子,荷葉的清香瞬間布滿了整個餐桌。
寧王看過去,白瓷大碗中儘是綠色,清爽乾淨,仿佛炎炎夏日中的一抹清風,讓人心曠神怡:“你倒是會什麼時候用什麼食材。”
孫薔薇:“我哪知道啊。多虧了府裡的廚子管事們告訴我,王爺您喜歡的不止是龍肝鳳髓鮑參翅肚,還有應時當令的東西。比如清明節的青團,端午節的粽子,夏天的茄子黃瓜,秋天的蓮藕螃蟹,冬天的羊肉蘿卜等等。”
寧王微微抬手:“本王隻說一句,你就說了這麼多,成天哪這麼多話。”
孫薔薇心說有的選我才懶得理你,“王爺慢——”慌忙轉過頭捂住嘴巴。
寧王眉頭微蹙,看著她慌忙往外跑,楞了一下,放下筷子跟出去,“怎麼了?”
孫薔薇扶著院中的玉蘭樹,緩一會兒,忍著惡心道:“突然惡心想吐。”
寧王有心數落她兩句,一見她臉色發白,全然不像方才白裡透紅,這點裝不出來,“是不是聞不得荷葉味兒?”
孫薔薇微微搖頭,而她一動又想嘔吐,慌忙衝寧王擺手示意他離遠點。
寧王一動未動:“吃了什麼?”
跟出來的夷白道:“薔薇姐姐他們都是等王爺您用好了才開始做吃的。”
寧王:“昨晚著涼了?”
孫薔薇不敢開口,端是怕吐出來,扶著樹的手微微擺動。寧王回想一下她這種症狀,有點像胃泛酸:“是不是胃不舒服,想吐酸水?”
孫薔薇緩過氣,微微搖頭。
寧王皺眉,想吐竟不是胃病,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大膽的想法,又趕忙搖了搖頭,瞎想什麼。孫薔薇真是那樣的人,另一人也該是她。除非她的腦袋被小廚房的門夾了,舍棄他這個王爺而找彆人。
“找太醫看看?”
孫薔薇長舒一口氣:“應該一會兒就——”慌忙捂住嘴,朝東跑去。
寧王令夷白去請太醫,他大步跟上去。
東二院諸人不知道出什麼事了,隨寧王找到孫薔薇,就看到她在正房和廂房的胡同裡抱著個痰盂吐個不停。
寧王又命人去倒杯水,然後問管事廚子:“孫薔薇有沒有說過身體不舒服?”
錢姑姑道:“薔薇姑娘先前還跟咱們有說有笑的呢。”
“有沒有吃了什麼相克的東西?”
錢姑姑遲疑不定地微微搖頭。廚子李道:“姑娘這樣倒是像吃了沒做熟的扁豆。”
“扁豆?”寧王一時沒懂那是何物。
廚子李趕緊從菜地裡的藤架上摘一個一指長寬的綠色扁豆:“就是這種東西。”
這個東西寧王昨兒吃過,切成細絲炒熟的,味道還挺好:“她不適合吃這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