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很想問問他家祖宗,怎麼還不來個鬼把這個不省心的爹帶走。
虧得他以為一夕之間內憂外患四處開花,亦或者哪位皇叔不安分甚至準備好了斧鉞鉤叉刀槍劍戟。合著又是老四折騰他。
思及此,太子爺愣了一瞬,老四?仔細想想,老二這些日子極少進宮,他昨兒下午叫老二結交舉子,還是叫人去他府上。老三因剿匪離京不少時日,吃的也是些粗茶淡飯,近日忙著找補回來也沒空進宮請安。
明顯沒有小五的事,而小五在大學堂也沒空氣人。
太子殿下自詡稱得上恪儘職守,所以還是老四,“四弟又做什麼了?”
皇帝放下筷子,再次轉向他,“你真不知?”
太子爺瞬間明了,盯著他看那麼久是指望他主動坦白:“兒臣倘或知曉,還會被您先前那句話嚇得險些打翻了碗?”
寧王如今有了差事,沒空三天兩頭去東宮或詹事府,太子不知倒也情有可原。
“他竟然要娶那個小廚娘孫薔薇。你說他是不是瘋了?”皇帝說出來咬牙切齒。
太子十分意外。
皇帝見狀禁不住問:“你真不知?”
太子心想我知道,可也沒想到他手腳這麼快,隻是被小五氣兩次就忍不住:“那個孫薔薇有何不妥?”
“無父無母這點還不夠?”皇帝反問。
太子一時無言以對。這些年他經曆了不少婚喪嫁娶。雖說多是太子妃張羅,他隻是偶爾聽一些也知道在民間無父無母被視為不吉,有些人家甚至娶個破落戶也不要這樣的女子。
先前太子隻顧欣慰寧王開竅,忘記這點。以寧王在民間的凶名,他的婚事定全城關注。賜婚旨意一出,寧王便會淪為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皇帝見太子很難不讚同,便叫他去勸勸寧王,可以留孫薔薇在府上,但隻能為庶妃或側妃。太子又不由得想起他嶽父那句,寧王是他的福星啊。既然應在孫薔薇身上,孫薔薇的性子不可入宮,也不會做小。既不能叫她嫁去彆家,看來還是他四弟最為合適。
“父皇說的極是。可四弟的脾氣您也是知道的,您不許,四弟這個寧王妃是沒法娶,可父皇就不擔心把他逼急了,他流連花街?”
皇帝笑的老神在在:“不會,他嫌臟。”
“若是個清倌,然後帶回府呢?”太子提醒皇帝,“四弟不願意,寧王妃也進不了寧王府。除非您把四弟綁了。即使拜了堂,四弟自個不願意,寧王妃也是守活寡。”
皇帝滿臉不快:“你也要他娶個孤女?!”
太子苦笑:“兒臣叫他娶誰沒用啊。四弟若聽兒臣的,也不會至今還未定親。”
皇帝想想自個養出的狗兒子,歎氣道:“朕錯怪你了。”
“父皇折煞兒臣了。”
皇帝越發頭疼:“可他這個樣子,朕該如何麵對安國公啊。”
太子微微挑起眉頭,合著“不吉”是托詞,根源在這上頭。他的糊塗老子彆是向安國公承諾過什麼,以致於時至今日需食言而肥。
“父皇您貴為天子,安國公是國公也是臣。何況一沒下旨賜婚,二沒互換婚書,安國公還敢賴上不成?”皇帝長得像先帝麵容剛毅,實則心慈手軟。不過也是跟先皇比。真懦弱他這個帝位坐不穩。太子像其母長得和善。可他打小跟著先帝,手段強硬,皇帝的顧慮擔憂於他不過庸人自擾。
知子莫若父。
皇帝聞言毫不意外,“可是——”
“父皇,您若是執意如此,那往後宮裡得天天雞飛狗跳。即使不叫四弟入宮,宮牆雖高也擋不住他。”太子很餓,心底多了幾分不耐,“父皇倒不妨推到四弟身上。”頓了頓,“兒臣這就叫曹公公放出消息,四弟大鬨禦書房。”
皇帝不明所以。
太子殿下:“父皇叫他娶安國公的長孫女,四弟不同意,險些跟父皇打起來。”
皇帝不禁撫掌:“好,好,這個法子好。你這就吩咐下去。”
太子無奈地起身告退。
皇帝不擅長硬的,可他擅長軟的。翌日清晨下了早朝,皇帝把安國公的長子,現如今的戶部侍郎叫去禦書房。甫一進去,皇帝就唉聲歎氣大罵寧王,然後一臉無奈地對其道,這婚事就算了,否則那個混賬東西敢打去安國公府。
坊間關於寧王的事傳的飛快,一日便可傳遍京城每一個角落。昨兒晚上戶部侍郎還跟他爹安國公商議,是不是問問陛下那傳言是真是假,是不是誇大其詞,胳膊還能扭過大腿去嗎。
如今皇帝主動承認,這個兒子他是真沒法子。戶部侍郎的心一下墜入穀底,麵上不顯,蓋因心底已有所準備。
出了皇宮,戶部侍郎也沒去戶部,而是直接家去。
宮中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太子的眼睛,太子又吩咐宮人盯著,以致於他前腳出門,後腳太子就收到消息,戶部侍郎像哭了一樣。安國公乃謀臣,雖說桃李遍天下,可他手上沒有一兵一卒,太子並不懼他,自然也不怕得罪安國公一脈。縱然天下的筆杆子替他鳴不平,太子也有法子收拾他們,還叫他們有苦難言。
不過能不得罪,還是不得罪的好。
太子沉吟片刻差人前往寧王府把此事告訴寧王。
寧王如今在刑部當差,小太監前往寧王府必經過刑部,索性先去刑部。寧王剛到刑部,得知他父皇明確拒接了安國公的長子戶部侍郎,滿意地露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