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時落回去的路上，沐夏全程扒著車窗，觀看窗外擦肩而過的汽車和行人。
《金絲雀遇難記》世界的科技水平，與沐夏原本的世界基本相同，世界格局也大體是照搬的。
但有一點卻是不同的。
這裡同性婚姻是合法的。
一路走來，沐夏就看到了好幾對手拉手一起逛街的男生，言談間看向各自的目光裡滿是愛慕。
看著看著，沐夏便不由收回了視線，朝時落身上看了一眼。
似乎是累的，時落自上車起便閉目養起了神，腦袋自然而然的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沐夏接著低頭去，看向二人交握在一處的手。
自從住院部大廳裡，時落牽著他的手走出保安包圍圈後，路上就一直沒鬆開過。
許是睡著了的緣故，當下時落隻是虛虛牽著他的手。
沐夏不由屏住了呼吸，將手指悄悄的往外抽。
竟還真的成功抽出了手。
在沒有驚醒時落的情況下。
沐夏還沒來及高興，忽然來了一個劇烈的急刹車。
他一個不穩，身子便往前栽。
眼看著就要碰到頭，胳膊便被一股大力握住。
下一秒，沐夏就栽到了時落的懷裡。
車子複又平穩行駛起來。
沐夏在時落懷裡輕輕掙了下，想爬起來。
卻被時落按住了後腦。
他低頭，親了下沐夏的耳垂，“乖，讓我抱會兒。”
沐夏被耳邊氣息激得臉熱，一點兒也不想讓他抱。
可時落輕飄飄的兩個字，輕鬆壓製了沐夏的反抗。
“綜藝。”
沐夏：“……”
好吧，他有求於金主在先。
他認！
他默默的放下了他準備掐時落腰間軟肉的爪子，悶悶不樂的窩在時大金主的懷裡。
隻看那蔫巴巴的姿勢，就能讀出他心裡的委屈。
時落不由勾起了嘴角。
然而這笑意隻維持了片刻功夫，很快就又散了。
前方駕駛座上傳來司機先生略帶歉意的聲音。
“抱歉，讓二位少爺受驚了。剛才路中央躥出一隻貓來，我為了躲避，一時沒控製好。”
“那隻貓沒事吧？”
是時落的聲音，帶著絲絲關切。
司機師傅笑了兩聲，說：“托少爺的福氣，那貓估計被刹車聲嚇到了，馬不停蹄的跑回了人行道，躥進花叢裡跑沒影了。”
時落淡淡的嗯了一聲：“也是這貓運氣好，碰上的是李叔你。若是換成彆人，說不定這會兒已經……”
話沒說全，又轉而道：“這隻貓要是安分一些，乖乖呆在主人家家裡不好嗎？在溫室裡當一個無憂無慮的小王子，不比在外麵跟其他的野貓爭骨頭搶剩飯強嗎？為什麼總想著去外麵浪，平白讓主人擔心焦慮？”
時落一麵說，一麵輕輕撫摸著懷裡沐夏柔軟的頭發。
眼睛半垂，視線集中在沐夏頭頂的發旋上。
“外麵的世界那麼危險，風吹雨打日曬雨淋的，一不小心就會被野狗咬的遍體鱗傷，哪裡是他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小寵物能對付的了得？”
他低頭，再次貼近沐夏的耳：“你說是不是啊？小夏。”
沐夏被時落口中熱氣刺激到了，不適的抖了抖耳朵。
動作間，末梢發絲掃過時落鼻翼。
有些癢。
但時落卻沒有因此移開頭，依舊維持著這個姿勢，等待沐夏的回複。
少頃，懷中人開口回道：“貓本來就不安分呀，這是天性，束縛不住的。再說了……”
時落漆黑瞳孔中劃過一絲暗光，問：“再說什麼？”
“外麵的世界有藍天白雲青山綠草，廣闊又神秘。而主人家裡隻有窗戶裡的一小片天空，狹小又單調，哪裡比得上外麵的花花世界？何況主人總要上班吧，總要走親串朋吧，貓被關在家裡多無聊啊，想跑也正常。”
沐夏說著，在時落懷裡尋了個舒服的姿勢。
“要我是貓啊，才不要做家貓。野貓才好玩，自由自在的。”
時落沉默片刻，才說：“可是，主人也會帶著貓出去玩兒啊。”
“那不一樣。”
沐夏想也不想就回道：“就算主人記得帶貓遛彎，但是那隻貓依舊是不自由的。不是被關在寵物箱裡，從縫隙裡往外看世界。就是被項圈拴住脖子，無法追逐自己喜歡的蝴蝶。”
最後，沐夏說：“那樣一點兒也不好玩兒。”
聞言，時落微微抿唇，瞳孔裡一片暗色。
他想起從前的周末。
那時候沐夏早已變成了娛樂圈裡的透明人。
周末閒暇時候，無聊的狠了，就喜歡背著貓糧狗糧去公園裡喂流浪動物。
時落滿心嫌棄。
他有潔癖，不喜歡貓狗近身。
但是礙於‘癡情人設’，每每沐夏去公園閒逛，他也會跟過去。
記得他問過沐夏一次。
說：“小夏這麼喜歡小貓小狗，不然我們也養一養吧，一隻寵物貓再加一條寵物狗怎麼樣？”
時至今日，時落仍清晰的記得沐夏的回複。
“不了。”
陽光下，他抱起一隻虎斑貓，滿心歡喜的摸撫摸貓咪順滑的毛發。
“正因為喜歡……”
他轉頭，看向蹲在身側的時落，笑得驚豔：“所以才更加不能剝奪它們的自由。”
記憶中的畫麵如潮水般褪去，時落眼裡隻剩下沐夏乖乖窩在他懷裡的模樣。
“自由……嗎？”
時落喃喃。
“對啊，自由……”
說這句話時，沐夏的語氣很蔫兒。
他忽然想起了他的姐姐，沐念。
喜歡就不要養。
這種說法並非沐夏最開始的想法，而是沐念告訴他的。
那時候沐夏年紀還小，天天叫著要養貓養狗。
沐念工作忙，無法時時顧看家裡。
萬一沐夏一個人在家時被貓狗撓了咬了，害了病就不好了，所以她不敢養這些。
但她又不想叫沐夏因為這個感到遺憾，便胡謅了這種說法。
“聽姐姐的話，真的喜歡貓，就不要養貓。沒有生物喜歡被束縛，哪怕是被馴化的貓狗。”
沐夏記住了沐念的話，一記就是十多年。
因此，哪怕他再饞鄰居家裡的貓狗，也從來不會想要親自養一隻。
即便沐夏後來長大了，有能力照看貓狗了，也知道了沐念會說出那樣話的原因。
但這觀念已經根植在沐夏心裡，再沒有被拔除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