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太陽穴,提醒道:“二哥,你跑題了。”
“哦,行吧,咱再回去。”
時焰明顯的頓了一下,“話說我剛剛說哪了?”
“……李承朔玩殘了不少藝人。”
“哦,對,就是這兒。”
時焰清了清嗓子:“咳咳。你昨天讓他在一群人麵前尿了褲子,他麵上不敢說,心裡怕是得恨死你了。你在這時候裝窮,第一個盯上你的就是那個裡程數!哦,對,還有你那個寶貝的小狐狸。”
時落語氣淡淡:“他敢盯上我,我就敢把他送進監獄。”
半點不解釋為什麼要裝窮。
時焰默了,良久才道:“有你這樣談戀愛的嗎?”
大概是太震驚了,問話時竟有些破音。
時落答非所問:“你們可以借李承朔的名義,把我趕出時家。理由的話,就說給李家一個交代,給高二那年被我打進醫院的上百人一個遲來的交代。然後放出話說,等我深刻反省,發誓絕不輕易傷人以後,再讓我回去。這樣一來——”
時焰接過話茬:“一方麵和李家談賠償事宜的時候,我不至於放太多血;另一方麵,其他心存異念的人想到你還會回到時家,不至於不長眼的找你麻煩。”
時落不答,算是默認。
時焰嗤笑一聲,恍然道:“我說你怎麼突然間去了二代們的聚會,感情你早在打人時候就想到這一點了?就為了給你裝窮找一個好點兒的理由?”
時落反問:“不行嗎?”
“行!怎麼不行?”
時焰忽然歎了口氣:“我就覺得,你這樣談戀愛,這戀情早晚得吹!就不能真心實意的對沐夏嗎?我看那孩子挺單純的,配你簡直虧大發了。”
時落沉默片刻,才道:“不能說實話。”
“為什麼不能啊?”
時焰搞不明白,“談戀愛得真心實意,不能撒謊!這是戀人之間相處的準則。你一直這麼搞下去,遲早要完!沐夏這人我也算了解,不是小心眼的人。趁事情還沒發展到不可挽回的餘地,趕緊把真相告訴他不行嗎?”
時焰苦口婆心的勸:“就算他一時生氣不理你了,但你努努力,多花點兒心思哄哄他,準兒能把人追回來。現在不說實話,再晚一點,天王老子來了都救不了你的愛情!”
但時落還是那句:“不能說實話。”
時焰急了:“不是,我他媽就不明白了,為什麼不能說實話啊?你平時看著挺機靈的,怎麼談起戀愛時候就變成智障了?我說這事兒它就不能拖!一刻也拖不得!還是說你謊話說了太多,不敢說實話?”
“總之,不能。”
時落不想過多解釋,“就這樣,我掛了,再見。”
“唉!等等……”
時落沒等,直接掛了電話。
不能說實話。
絕對不能說實話。
原因卻不是因為說了太多謊話,以至於不敢說實話。
而是他有一種莫名的預感。
他預感到,若他說了實話,沐夏會消失。
從這個世界消失。
在書房獨坐許久,直至天邊冒出魚肚白,時落才起身。
卻在轉身瞬間,瞳孔一縮。
書房的門開了一個縫。
從時落這個角度,剛好可以透過縫隙看到坐在門外走廊上,沐夏的睡衣一角。
他進書房後分明闔上了門的!
想到什麼,如海浪般席卷而來的恐慌霎時淹沒了時落的心臟。
他腳步急迫的來到書房門口,手幾乎克製不住顫抖的拉開了書房的門。
吱呀——
開門聲響起同時,抱熊靠坐在書房門口地板上的沐夏抬起頭來,正對上時落那雙幾乎藏不住慌亂的眼睛。
時落嚇得心臟幾乎都停了,用儘全力才發出聲音來。
“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沐夏聞言,低下了頭。
這反映落在時落眼裡,就是他聽到了自己夜裡同時焰的對話。
腳下一個踉蹌,時落眼前一黑,就要跌倒在地上。
卻見眼前一道身影一晃而過。
原本靠牆坐在地上的沐夏站了起來,在時落跌倒前穩穩地接住了他。
沐夏關切的話在時落耳邊響起:“怎麼忽然就摔倒了呢?是不是低血糖啊?”
摸了摸睡衣口袋,沐夏掏出一塊吃了一半的巧克力。
“還好我早起時候餓得慌,從冰箱裡拿了一塊巧克力。”
他把時落扶正,讓他得以站穩後,才把巧克力送到他嘴邊。
“你放心,我是掰著吃的,沒有口水。”
時落卻沒有管那塊兒送到嘴邊的巧克力。
他緊緊握住沐夏的手腕,黑沉沉的眸子牢牢盯住沐夏的眼,執著的問:“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來到書房的?”
沐夏明顯一愣:“啊?”
下一秒,身體被時落壓在牆上。
時落聲音在耳畔響起。
仿佛鐵錘敲擊在心上。
“回答我,小夏。”
走廊沒有開燈,光線很暗,隻從客廳裡透出些日出的微光。
沐夏抬頭,想看清時落的臉。
卻因走廊太暗,隻能捕捉到他的麵部輪廓,以及他那黑不見底的眼。
沐夏忽然間感到了害怕。
現在的時落讓他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