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落是人的時候,沐夏就不是他的對手。
那引以為傲的武術基礎和空手道獎牌對付普通人尚可,在時落麵前完全不夠看。
他可以輕輕鬆鬆的用單手鉗製住沐夏,另一隻手還可以遊刃有餘的在他身上摸索。
堪比bug一樣的存在。
如今時落成了鬼,似乎更加厲害了。
沐夏反抗的厲害的時候,時落一個眼神看過來,他就完完全全掙紮不了了。
腦子還在運轉,身體卻好似不是自己的一樣,非但不再抵抗,反而開始主動迎合起來。
手臂環著時落的脖子,兩條腿圈住他勁瘦的腰身,腰腹上抬,一副勾引的模樣。
沐夏為這樣的發展震驚到了。
腦子裡越想抵抗,身體越是迎合,完完全全和他唱起了反調。
沐夏看一眼恨不能掛在時落身上的手腳,再看一眼時落愈加幽深的雙眼,心裡一嚇,慌忙道:“你對我做了什麼?為什麼我完全控製不了自己的手腳?”
又央求道:“我求你,不要這樣。我姐姐還在隔壁,你想怎麼對我都沒關係,但我不能叫我姐姐難過。”
時落剛剛解完沐夏睡衣上的扣子。
他也發現了沐夏的問題。
臉上一副英勇無畏拒不配合的表情,既慌張又害怕的看著他,身體卻很……
誠實?
“我可以認為你現在這樣是在邀請我嗎?”
時落指腹在沐夏喉結上輕輕搔刮,眸中火焰愈加熾烈。
他附身,吻了下沐夏亂顫的眼,安撫說:“放心,你姐姐不會聽見,不會有人聽見這間房裡的動靜。”
沐夏聽到他的保證,鬆了一口氣,但是下一秒立刻展開狂懟模式。
“邀請個屁!我現在這樣你敢說不是你搞的鬼嗎?”
“如果我說不是呢?”
沐夏卻以為時落是在撒謊,假裝自己什麼都沒有做。
雖然時落的確什麼都沒有做,他隻是很想,非常想要沐夏,僅此而已。
但是自從那一場非他所願的一夜**之後,時落在沐夏心裡的形象早已經從往日的淒慘小可憐,徹底轉變為了站在他對立麵的腹黑陰險的大Boss。
大Boss說的話,不論是非對錯,沐夏都不會相信。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
喜歡一個人時候,會給予全部的信任。
除非有切實的證據表明時落在欺騙他,否則哪怕把疑點全部擺在他麵前,他還是會優先選擇相信時落。
但這信任一旦崩塌,就很難再重新建立起來。
遂斥道:“你做了卻不敢認嗎?看到我這樣無法控製身體的勾引你,你很開心是嗎?你很快活是嗎?”
他紅了眼眶,低聲吼道:“從前的事情本來就是你和我都有錯,我不該成了你的男朋友之後還一直忽視你的感受。但你呢?你就沒有錯嗎?你為什麼非要纏著我不放?為什麼就不能乾乾脆脆的放手?你這麼厲害的人,哪是我配得上的?你放過我不行嗎?”
他說著說著,嘴一癟,又哭了起來。
眼淚吧嗒吧嗒的,從眼角流下,落在枕頭上,頃刻間在白花花的枕頭上浸出一大片淚漬。
“我以為回來以後就能恢複記憶,可是我直到現在都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我想了很久也想不通,根本不知道我哪裡招惹了你。你就不能像你說的那樣,繼續把我當成擋箭牌嗎?為什麼非要纏著我不放?對你對我有什麼好處?”
他說話時麵容凶惡,恨不能跳起來咬去時落的一塊肉,偏偏又哭的淒淒慘慘的。
兩種表情糅雜在一起,非但沒能叫時落憐惜,反而更加刺激了他心裡那一頭壓抑了許久的野獸,恨不能將沐夏就地正法。
沐夏卻自顧自說上癮了。
反正他也抵抗不了時落,便隻能哭訴,趁現在把委屈和心中憤懣全部發泄出來。
“你動不動就把喜歡掛在嘴邊,可你的喜歡就是在不顧我意願強行上了我之後,義無反顧的跳樓嗎?”
“你都知道要跳樓了!你可真是厲害啊!”
沐夏說到這裡,眼睛更紅了,聲音也抬高了。
“彆以為你跳樓了我就會後悔了。我告訴你,我不會後悔!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我恨不得你乾乾淨淨的死了,最好是魂飛魄散,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麵前找我的麻煩!但你為什麼要變成鬼?為什麼死了還不放過我?乾乾淨淨的和我斷了直接去投胎不好嗎?!”
罵到後來,沐夏的聲音都有些嘶啞了。
一雙眼又紅又腫的,看起來可憐極了。
可惜……
不論麵上說的多麼義正言辭,他掛在時落身上的姿勢實在是……
時落既因為沐夏排斥的話而難過,又因為他的樣子而蠢蠢欲動。
心念一動,時落抱起沐夏放在自己腿上坐好。
當下,他曲腿坐在床上,沐夏則坐在他的腿上,八爪魚一樣摟著他。
時落一手摟著沐夏的腰,另一隻手扣住他的後腦勺去親吻他眼角的淚。
是又鹹又澀的味道。
時落的舌頭一如他的身體一般冷冰冰的。
十月中的天氣,又是位於北方,沐夏被冷得一個哆嗦。
腦子裡想著要鬆開時落,身體卻更加往他身邊湊了過去,胸膛貼的嚴絲合縫。
眼看對方的吻從眼角漸漸下移,沐夏當下閉上眼。
麵上表情儘數褪去,他最平淡的語調啞聲道:“時落,不要讓我恨你。”
於是那吻便停了。
在距離沐夏嘴角還有一寸的地方,堪堪停了。
時落苦笑一聲,問道:“就真的這麼討厭我?”
沐夏抿唇不答。
時落歎一口氣,將人重新放在床上,指腹擦掉他臉上的眼淚,道:“睡吧,我什麼都不做。”
他這話一出口,沐夏發覺他對身體的控製力又回來了。
四肢重新變成他自己的後,第一時間就把雙手雙腳從時落身上放了下來。隨後默然從床上下來,扯下被時落弄得皺巴巴的睡衣丟到臟衣籃裡,重新找了一件睡衣換上。
之後又從衣櫃最底層扯出一條墊子鋪在地上,被子一掀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鴕鳥心態一般,以為隻要把自己藏得夠好,敵人就發現不了他。
時落全程坐在床上,靜靜的看著他的動作。
既不出聲製止,也不上手幫忙,就隻是那麼靜靜的看著。
等到沐夏把自己裹成一個蠶蛹,才蹲在他跟前。
青白的手向沐夏探去,卻在距離被子不足一厘米的距離停在半空。
良久,他收回了手站起來。
用最天真的語氣疑惑道:“是不是等到忘記一切之後,你就會重新回到我身邊?”
他臉色稍有些懵懂,甚至還帶了些天然的稚氣:“我已經為了你放棄了一切,為什麼你卻連原諒我都做不到?”
唯一的聽眾蒙頭睡著了,沒有人回答他的疑問。
時落隻好壓下這念頭,坐在沐夏跟前,看了他整整一夜。
*
沐夏第二日醒來時候,人在床上躺著。
身上穿的睡衣也不是之後另換的,而是被時落弄得皺巴巴的那件。
地板上的墊子和新找的被子也被收拾了。
沐夏拍了拍腦袋,光著腳跑去打開衣櫃。
昨晚的墊子還在衣櫃最下方靜靜躺著,那件後來新換的睡衣也用衣架撐著掛在原地沒有動彈。
似乎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場真實無比的夢。
夢醒了,什麼都散了。
但那真的是夢嗎?
沐夏不確定。
但他希望那是夢。
就如同夢裡說的一般,他希望時落永遠不要再出現在他麵前。
最好就此永彆,再也不要過來打攪他平靜的生活了。
他為此祈禱著,甚至還專程搭車把市裡大大小小的寺廟道觀都轉了一遍。
平安符、化災符、開了光的玉佩、驅鬼辟邪的佛珠、巴掌大小的陶瓷菩薩……亂七八糟的小東西在小小的房間內擺了一堆。
就這還覺得不夠,甚至還請了跳大神的來屋裡做法,在自己的屋子裡貼滿了亂七八糟的符紙。
反正不管有用沒用,圖個心理安慰就行。
沐念著實被沐夏這一出搞懵了,開始時候還勸過他不要迷信。
但是她素來都是支持沐夏的,知道他隻是心裡發慌尋個精神慰藉之後就不忍心怪他了。
隻當沐夏是被這次突來的地震嚇到了,甚至還會替他出謀劃策,一起參謀。
如此一般搞了有小半個月,沒有再半夜鬼上身之後,沐夏終於消停下來了。
他愈加開始相信之前時落的出現隻是一個夢了。
時落再大的本事,他還能越過兩個時空的壁壘來找他不成?
簡直是笑話。
那之後又過了半個月,日常生活依舊安穩,沐夏便也放心下來。
他出院之後,每天都會依照醫囑做適量的運動。一段時間堅持下來,現在的身體基本好全了,便打算去學校報到。
所幸沐念搬遷的城市恰好就是他大學所在地,一切手續都方便了很多。
輔導員得知後,勸沐夏休學一年再做打算。
大一課業比較多,他缺了半個多學期的課程,全部補回來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但沐夏堅持返校,輔導員也沒辦法。
學院了解他的情況之後,為他開辟了綠色通道,讓他得以貸款上學。
不止如此,輔導員還為他申請了助學金。每年3000,讓他吃住都有了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