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落的眼中的茫然不似作假, 任誰看了都不忍心懷疑他。
沐夏卻不敢相信。
時落不會不知道如何叫他開心,因為那再簡單不過了——同意分手便可。
奈何時落一心追上來,分手暫時無解。
僵持之際, 沐夏餘光瞥到時落傷口處的紗布滲出了血, 眼神一時渙散, 藏在羽絨服衣袖裡的手不受控製的蜷縮了下。
這傷口瞧著流了很多血,但醫生說這都是皮肉傷,用心養著就能養好, 隻是多少會留下疤痕。
留疤還是好的, 那傷口要是再偏離哪怕一分, 就會傷到時落的手部神經,那時候可就麻煩了。
沐夏想到之前衝動造成的結果差點會廢掉時落的手,便覺得呼吸都艱難了。
眼睛便又控製不住的紅了, 他心裡感到一陣陣後怕, 很想對時落說:“你知道我可能會失控,卻非要湊上來。知道我身上的傷會數倍反饋到你身上, 卻不阻止。萬一你的手廢了怎麼辦?”
但是這話不能說。
他已經為了時落的傷妥協, 把人送到醫院了。
再說這樣的話,就顯得他多麼在意時落一樣, 對方順杆子往上爬就不好了。
但是時落太了解沐夏了,其程度甚至超過了沐夏對自己的了解。
他知道此刻的沐夏心疼他, 是最容易接近的時候, 所以便上前一步, 抱住了他。
這一下, 果真叫他抱住了。
收緊手臂, 時落嘴唇有意無意擦過沐夏的側臉。
他眼中茫然未褪, 但嘴角卻微微上翹, 露出一個若有似無的笑來,在沐夏耳邊說:“不要哭,這點傷不礙事,養個三五天就能好。”
沐夏用力推開了時落,隨便擦了下眼睛,轉身就走。
時落落後三秒鐘,維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一路跟在他身後。
這一回,沐夏沒理他,卻也沒再趕他。
他也沒看路,見到路口就拐,拐來拐去拐到了犄角旮旯,再往前走就是牆。
這是拐到死胡同了。
沐夏卻忽然停了下來,憤憤轉身來到時落麵前,揪著他的衣領將人按在斑駁牆麵上,怒道:“辣雞!神經病!變態!騙子!牛皮糖!你他媽就不能讓我安安生生過兩天好日子嗎?”
時落毫無抵抗,任他發泄情緒,隻在最後說:“對不起。”
“對不起有個屁用!”沐夏急的開始吼,“一句對不起就能把你說過得謊話一筆勾銷了嗎?一句對不起就能把你做過的事情全盤揭過了嗎?”
時落的回複蒼白且無力:“……抱歉。”
沐夏罵道:“抱你媽個歉!”
罵完這一句,就鬆開了時落,往胡同口走。
時落卻叫住了他。
“小夏,你害怕的,無非是我有可能傷害到沐念,我說的對嗎?”
沐夏停下,心下一跳,下意識否認道:“我們兩個人的問題,你提我姐姐乾什麼?”
事實上,時落說的很對。
沐夏之所以會如此抗拒時落,最根本的原因就在沐念身上。
那一個世界,沐夏唯一熟悉的人隻有時落,所以他會將他放在第一位。
但這個世界不同。
沐念是弟控,沐夏又何嘗不是姐控?
之前那些事情,歸根結底兩個人都有錯。
沐夏承認這一點。
他錯在為了回去和書裡的人虛與委蛇,讓時落時刻處在患得患失中。
人心裡不安的時間久了,就容易變態。
所以後來發生的那一係列事情,可以說全是沐夏前期作祟的結果。
他和時落半斤八兩,誰也怨不得誰。
真要論,也不過是誰做的錯事多一些,誰做的錯事少一些而已。
若是沐夏是孤家寡人一個,沒有顧忌,未必不會和時落和好。
誰也不是生來就適合談戀愛的,戀人之間相互磨合很正常。
但是。
但是沐夏有一個為了他放棄一切的姐姐。
從小到大,沐念為他放棄了太多太多。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如果真有一個人可以讓沐夏看的比他自己的生命還重,那個人就是沐念。
而時落強到有些變態的占有欲,幾乎可以稱得上病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