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司先生?”顧白又喊了一聲。
司逸明仰頭看了一眼已經鋪上了星河的夜空,想了想,還是決定轉移顧白注意力。
他慢騰騰的站起身來,說道:“回車裡吧,準備走了。”
顧白一愣,轉頭看了看在旁邊跟著站起來的翟良俊。
翟先生對顧白攤開手,聳了聳肩,表示自己真的愛莫能助。
顧白跟在他們背後走了幾步,才反應過來司逸明這個舉動是怎麼個意思。
他爸爸的本體是不能說嗎?
顧白迷茫的坐在車後座上,時不時抬眼瞅瞅前麵坐著的兩個。
怎麼會不能說呢?
有什麼不能說的啊,顧白十分不解。
司先生是貔貅,那會讓貔貅避而不談的會是什麼?
顧白想了好久也想不出來,對於貔貅而言,能夠讓他不可說到底能是什麼。
簡單一點的理解,應該是很厲害的大人物……不是,大妖怪吧。
顧白想,司先生以前那麼篤定他不是爸爸親生的,說不定是因為他太平凡,跟爸爸那種大妖怪毫無共通性的緣故。
哦對,司先生還跟他爸的關係不好,翟先生說他們倆見麵是要死磕的。
顧白又沉思了好一會兒,然後戴著他那副三米厚的父吹濾鏡,執著的認為能夠跟如此牛逼的貔貅關係不好的,必然也是個非常牛逼的妖怪。
不然估計就要跟翟先生一樣,皮一次就被打一次啦!
顧白這樣想了之後,竟然覺得有點美滋滋的。
他爸爸是個超牛逼的大妖怪,難道不值得高興嗎?
顧白根本就不介意自己是不是親生的,他就是很喜歡他爸爸。
他還清楚的記得小時候爸爸懷抱裡的溫度,也記得每一次他爸風塵仆仆回來的時候,都會給他帶一些小禮物回來,獻寶似的給他看。
顧白坐在車裡,扭頭看著外邊的夜色。
晚上的森林對於普通的人類而言並不存在多美好的景象,相反的,森林之中有無數晝伏夜出的危險。
但是對於顧白而言,卻是萬分驚奇新鮮的。
大致是因為他自己本身晚上很少出門,而一出門基本都有路燈的緣故,顧白以前並沒有這樣實際的感受過自己在夜間視野的提升。
今天睡了一下午,天黑之後難得的沒有困意,這會兒扒在窗口瞪著眼看著外邊的夜色,滿臉都是讚歎。
夜晚的森林靜謐而深邃,偶爾能夠看到有夜光植物散發出一團團微弱的瑩白光芒,還有許多晝伏夜出的動物,正在林間狂歡。
人生最愉悅之事莫過於見從未見過的風景,做從未做過的事。
對這世界充滿探索與求知欲,人才不會變的麻木與失落,反而鬥誌昂揚。
顧白小時候曾經夢想過環遊世界。
尤其是在畫畫落筆隻能靠照片與網絡作為參考的時候,“一定要親眼看看”這樣的想法就變得無比的深刻起來。
於他而言,去任何一個地方,見任何一個人,都是充滿了驚喜和欣悅的。
這都是他未曾見過與做過的事情,對於他來說,都是值得全神貫注去觀察、探索與記錄的事情。
就像之前跟著司先生去x省,又比如現在半夜在森林之中前行。
車子裡搖搖晃晃,顧白跟著車搖搖晃晃,一直晃到了一片相對平緩的坡度上,翟先生停下了車。
顧白好奇的看著翟先生下了車,然後走到那一片緩坡底下的一顆喬木下,爬上樹,掐了一小根樹枝下來,然後走了回來。
顧白腦袋都湊到前座那邊去了,司逸明一偏頭就看到了顧白好奇的探頭探腦的樣子,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解釋道:“迷榖樹,南方移植過來的。”
顧白一愣:“哎?”
司逸明見他不懂,想了想,翻了翻自己隨身揣著的那個小小的芥子空間,發現並沒有隨身帶書之後,選擇了自己開口解釋:“帶上它的樹枝或者是葉片和花就不會迷路,進入妖怪集市必須帶著這個。”
進入妖怪集市入口的陣法是一直在變動的,不帶上迷榖樹,基本上是沒指望進去,隻能在山裡轉悠。
顧白兩眼睜大了:“厲害!”
顧白在翟良俊回來之後,猶豫了兩秒,就向他討了那枝不過手掌長度的樹枝來看。
看起來是很普通的樹木枝條,但上邊有不規則的黑色紋理。
翟良俊在顧白反複看著那根樹枝的時候就發動了車子,剛走了十來米,就開口問顧白:“集市往哪邊?”
顧白想都沒想,答道:“往西。”
翟良俊點了點頭,方向盤往西一打,油門一踩,哧溜一下躥了出去。
完全不知道集市在哪兒,但卻直覺往西走兩公裡之後要往北轉的顧白愣了好一會兒,驚奇的看著手心裡的樹枝。
他再一次感歎道:“好厲害啊!”
司逸明看著他這副見到迷榖樹都驚歎不已的樣子,就非常的想暴打顧朗一頓。
顧白竟然連這種常識都不知道,顧朗個大辣雞!
司逸明越想越生氣,他一邊生氣一邊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相冊翻了好一會兒,然後塞給了顧白,說道:“這是迷榖樹開花的時候。”
迷榖樹的花是璀璨的橙黃,不知道是拍攝的緣故還是本身就是如此,這照片裡的花似乎正在綻放著奪目的光彩。
“會發光啊!”顧白驚奇。
翟良俊插嘴道:“花期正盛的時候會。”
司逸明涼涼的看了翟良俊一眼,然後將照片往後翻了一頁:“正常時候。”
顧白看著照片,半晌,輕咦了一聲:“這個我見過!”
顧白一下子笑了出來,整個人肉眼可見的變得喜氣洋洋:“我爸爸給我帶過好幾朵!不過被我當成普通的花,做成乾花夾進相冊裡了,原來這麼厲害的啊……”
司逸明轉頭看了顧白一眼。
顧白卻陷入了回憶,他沉思了半晌:“這麼說來,爸爸好像給我帶過不少奇奇怪怪的的東西。”
顧白想了想:“帶得最多的是一些小玻璃珠和水鑽。”
司逸明頓了頓,手一翻摸出了幾顆小玻璃珠,問他:“小玻璃珠?”
“對,就這個。”顧白點了點頭,然後迅速發現了不對,愣了好一會兒,小心問道,“……這個也是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