庇護所裡藏滿了惴惴不安的民眾。
有幾位小診所的醫生在其中穿來穿去,幫助受傷的人包紮應急。
更多的醫生留守在醫院裡,和那些不能移動的病人一起。他們不能撤退,一旦撤退就是將病人徹底交到死神手中。
我的左腿經過其中一位醫生的診斷,被認定從此以後我隻能當一個瘸子。
殺手下手沒有留情,我的左邊膝蓋徹徹底底變成了無法拚湊的碎塊。
我被安置在庇護所深處的地鋪上躺好,耳邊是傷者難耐的呻.吟。
出乎我自己的意料,我沒有任何驚恐慌張的情緒,好像對眼前一切都習以為常。
不對,沒有人會對災難習以為常。
我隻是不甘心再把自己的命運交給其他人做決定。
我躺在庇護所的地板上,正要閉上眼睛。
一雙小手擔憂地抓住我的衣袖,是躲在二十層的小女孩。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我,“你還好嗎?”
我抬起沒受槍擊的那隻手,摸摸她的頭,“我沒事,你找到你的同學們了嗎?”
“找到了。”她怯怯地說。
女孩左右看看,趁其他人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偷偷湊近我,“你為什麼不把自己治好呢?”
小機靈鬼。
我掐掐她的臉蛋,“因為沒有人能夠無所不能。”
“沒有人可以每一次都拯救你。”我喘了口氣,女孩從口袋裡掏出小手帕給我擦掉額頭上的汗。
我對她笑笑,“很多情況下,你隻能依靠自己……我是不是很囉嗦,你叫什麼名字?”
“格溫,”女孩小聲道,“格溫·斯黛西。”
“好孩子,”我捏捏她的臉,“手帕就留給我,當做帶你過來的報酬了。去找你的老師和同學們吧。”
格溫點點頭,小跑離開。
我捏緊手帕,望著庇護所角落結著蛛網的天花板。
下一秒,我周圍的環境像是換了一個地方。虛空中,隻有我和古一法師麵對麵站著。
“您為什麼不出手呢?”我問,“您願意幫忙,這次危機應該很快就能解決才對。”
古一答非所問,“你玩過德州撲克嗎?”
我有所意會。
古一悠悠道,“對方在試探我們的同時,我們也在試探他的實力和底線。在我們都沒有摸清楚對方底牌的情況下,沒人會動作。”
也就是說,這次曼哈頓遭遇外星軍隊入侵不過是先手的一次試探,還有更大規模的戰鬥在後麵等著我們。
我若有所思,“這些是你們要考慮的問題,可我隻是想拯救眼前的生命而已,我沒有那麼遠大的目標。”
“這不是錯誤的。”古一說,“但你上次使用過法器,這次恐怕沒有足夠的能量。”
“我不需要治療所有人。”
我慢慢琢磨,“我隻要暫時吊住那些生命垂危的人,讓他們撐到等來救援就可以了。”
她眼裡暈開笑意,“做你想做的,卡瑪泰姬不至於連收尾的能力都沒有。”
她輕輕一掌拍在我胸口,熟悉的熱意又在我眼眶中湧動。
橙紅色的絲線四散開來,悄然無聲地連接上許多個力量離去的生命。
疲憊感山倒般壓過來,在我支撐不住前,那些絲線被截斷,不再從我體內抽取能量。
我的意識沒有回來,隨著它們直升入高空,掠過鐵甲飛船、入侵士兵和一個又一個與之戰鬥的人。
無關關注的角落,警察走上街頭,將流落在外的人引導向庇護所的方向。
醫生們堅守在病房,緊鎖的大門後是許許多多沒有行動力的病人。
一場戰爭從來不止幾個人在努力。
有人在樓頂,有人在街道,有人在高空托舉一枚即將炸毀城市的核.彈送進黑洞。
曼哈頓的一切塵埃落地,這場戰爭的勝利者是我們。
我放心地閉上眼睛,進入休眠。
因為紐約大戰,喬舒亞的采訪半個月後才得以麵世。
頭條仍是奇瑞塔星人入侵紐約、複仇者聯盟首秀和正義聯盟抗擊外星侵略者這三類報道相互競爭。
關於外星侵略者和超英聯盟的討論度居高不下。起碼我的風評比起之前好上太多,大家在討論哥譚有名的慈善家時,也會帶上我的名字。
托這份名氣的宣傳作用,前來哥譚慈善總會就業的人更多了。大家都認識到這裡不是曾經的洗錢組織,而是踏踏實實做實事的地方。
擁有更多的新鮮小白菜,我的退休目標距離我又近一步。
唯一不好的一點在於喬舒亞拍的照片,為了給我掙得同情分,他特意挑我在曼哈頓醫院住院的時候,拍了一張我穿著病號服坐在輪椅上的憔悴照片。
我非常、非常不滿意,就算我是退圈女明星,對自己的公眾形象也是有點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