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眼可見的,魏雲台身影僵住。
“母親,我,我和明華這就去看看她。”他說,聲音微澀。
陸明華垂眸看著他掩在袖中的手攥緊。
她上前一步,頂著秦氏和魏雲台看來的目光,一字未語,裙角翻飛,徑自往後院走去。
將眾人甩在身後,她緩緩勾起一個微笑。
這讓她疲倦的一切,似乎即將迎來結束。
她竟有些迫不及待了。
魏雲台和秦氏兩人忙跟上。
步履匆匆,沒過多久,一行人就到了陸明熙的臥房,苦澀的藥味在鼻尖盤旋,帳幔重重,窗扇緊閉,屋內的丫鬟麵色沉重,隱有哀戚。
床帳挽起,陸明熙小臉慘白,毫無血色的臥在床榻之上,呼吸聲幾不可聞,奄奄一息。
陸明華上前,可魏雲台,卻比她還快了一步。
“明熙、”素來端方溫潤的男人,聲音輕顫,竟跪倒在了床邊,。
屋內的下人不由驚愕,這——
“你們都退下。”秦氏忙開口揮退了人。
幾個丫鬟猛然驚醒,忍不住看了眼陸明熙,見她站在那裡,平靜無波,心中不由複雜。
見著人都出去,秦氏一個眼神示意身邊的嬤嬤出去提醒一番,彆讓那些人亂說了話,才回神看向床榻,心中滿是苦澀。
她的明熙,老天爺,怎麼就待她這樣殘酷?
“是我的錯,我不該……”魏雲台喃喃的聲音在室內響起。
不該什麼呢,不該上次拒絕?還祝她以後夫妻恩愛?
陸明華隻覺可笑。
“明華,娘有事和你說。”看她站在那裡,目光落在魏雲台身上,目光晦澀,秦氏心中一顫,輕聲喚道,而後過去拉著她的手,想往外間走去。
陸明華沒有動。
“明華?”秦氏不由驚愕的看向她,沒想到這個素來聽話懂事的女兒,這次竟然會拒絕她,在此之外,又隱隱有些擔憂,竟有些急了。
“母親,之前為明熙看病的名醫呢?請來了嗎?不行就讓世子去請太醫來。”陸明華略微蹙眉,似有擔憂。
“我已經命人去請太醫了。”魏雲台淡淡說了一句。
秦氏不由大喜。
陸明華看了魏雲台一眼,竟也不覺得奇怪。
這個人真正有心的時候,從來都是一個體貼入微的人。
“那就好。”她笑著說。
秦氏放下了心,絮絮叨叨說,“之前那名醫,半月前明熙覺得自己已經好了,再留名醫在府,對其他病人未免不好,就送了他離開了。”
半月前?陸明熙得知她要給魏雲台納妾的時候?
陸明華看向榻上無知無覺的人,眼中輕嘲劃過。
陸明熙一直沒有醒,魏雲台就坐在床邊看著她,像是癡了一般,渾身都充滿了懊悔之意。
不多時,太醫到了。
陸明華漫不經心的揣摩著,不知道魏雲台還記不記得他的身份。
太醫可不比這府上的丫鬟,想封他們的口,可不容易。
最後,在太醫進屋的前一刻,他起身了。
陸明華垂首,看著床上的陸明熙,輕輕笑了笑。
我的好妹妹,到頭來,你到底是及不上魏雲台對於自己名聲的看重。
太醫一番診治,歎息著搖了搖頭,連方子都沒有開,隻說鬱結於心,藥石難醫,話裡話外都透露著,府上可以準備起來的意思。
秦氏踉蹌一下,直接暈了過去。
魏雲台僵立在那裡,目光落在陸明熙身上,久久不能挪開。
整整一日,暮色西沉的時候,床上的人眼睫輕顫,正為她擦拭臉頰的陸明華手一頓,旁邊魏雲台便忍不住開了口,柔聲喚道,“明熙、”
不急不緩的放下帕子,陸明華站起身,看著床上的人睜開雙眼,轉身出去讓丫鬟去叫秦氏來,回頭進了屋,剛到內間門外,就聽到裡麵輕柔到幾乎隨時會碎開般的聲音。
“雲台,我在做夢嗎?”
“明熙、”魏雲台聲音裡麵的哀痛清晰到陸明華隻是聽著,就能感覺到。
裡麵兩個人的對話還在繼續,陸明華也不進去了——
何必給自己找不自在,不多時,秦氏也來了,她也沒有進去,隻是聽著裡麵陸明熙的聲音,眼中哀痛愈甚。
……
“我,快不行了。”
“姐姐很好,是我對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