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小姐,先去用膳吧。”李嬤嬤也不確定,但是看她的模樣,仍舊信誓旦旦的說。
然而,一直到傍晚,那些下人們依舊沒找到。
紙鳶到底還是沒找回來。
“小姐,沒事,我們再做一個。”看著陸明華安靜坐在窗前,注視著外麵神色淡淡,靜默不語的樣子,李嬤嬤有點擔憂的說。
陸明華回頭,笑了笑,說了聲好。
她不是舍不得那個紙鳶,隻是找不回來的紙鳶,總讓她忍不住想起幼時的記憶,她的心情也不由得變得糟糕起來。
李嬤嬤忙不迭的捧上來材料。
看她早有準備的樣子,陸明華忍不住笑了笑。
晚上,陸明華又做夢了。
夢裡是不停遠去的背影,她沒有追趕,平靜的看著那道背影漸漸消失,周圍迷霧包裹著她,天地間仿佛隻剩下她一人。
這個夢境讓陸明華的心情變得更加糟糕起來。
她勉強維持住笑容,不想讓李嬤嬤憂心,用完了早膳,索性直接去外麵走了走。
山腳上晨起的薄霧漸漸散去,草木清新的氣息撲麵而來,在門口頓了一下,陸明華往東走去。
東邊是個山澗,小路崎嶇難行,往日她都是往西走,這邊很少過來。
一路上,她目光移動,想要找到那一抹顯眼的紅,可不論如何都看不到蹤影。
也是,那樣顯眼的顏色,要是能找到,昨天下人們也不會無功而返了。
最後,她止步在山澗前,下麵樹木貼著山壁生長,遙遙可以看到山腳下的炊煙,唯獨不見那抹紅色。
陸明華上前了一步,低頭去看腳下的崖壁。
“小姐,”曉春幾個丫鬟心裡一顫,忙輕聲喚道,生怕驚著了她。
陸明華輕聲說了句沒事,仍舊看著。
彆院中,燕元華喝了藥,嫌藥味太苦索性出去透透氣,一抬眼就看到那抹黃色身影。
那是——
沒有細想,他直接往那邊走去。
“陸小姐。”刻意加重了腳步,見著引了人回頭看過來,燕元華眉眼輕揚,笑著打了個招呼。
“元公子。”陸明華後退一步,轉身笑道,關切的問了一句,“您身體可好些了?”
偶然幾次接觸中,她發現眼前這位元濟安元公子身上總帶著藥味,才知道他身上有傷,來此是為了休養身體的。
“每日藥石不斷,想來,應該好些了。”燕元華說著,歪頭沉思了片刻,燦笑著說。
這位元公子不論何時見,總是一副疏朗含笑的模樣,在他身上根本看不見憂愁煩擾等情緒,仿佛一切都很有意趣般。
陸明華每每見了,心中都忍不住隨之一鬆。
“想來無用,”看他看玩笑,陸明華也忍不住打趣了一句,“元公子還是好好喝藥,認真療養,真的好了才算好。”
燕元華就是在京裡被母後皇兄說的煩了才避來這裡,沒想到還是被說了。
可看著陸明華臉上的盈盈笑意,他無奈之餘,竟也沒感覺到厭煩,不過這個話題他是不想繼續下去了,索性輕咳一聲,上前跟著看了眼腳下,又轉過頭看著陸明華,問道,“陸小姐這是在找東西?”
陸明華有些驚訝,她表現的很明顯嗎?
不過看著燕元華隻是隨意一問般,她也沒有深思,笑道,“我昨日…”遲疑了一下,繼續說,“紙鳶線斷了,看樣子應該是掉在了這邊,就想來看看。”
一個紙鳶而已——
燕元華正想笑,就看見了陸明華眼底淡淡的悵惘,口中的話一頓,道,“原來如此。不知道那紙鳶是什麼樣的,我整日在山上走,說不定能遇見。”
“哪裡好麻煩元公子。”陸明華立即拒絕,心中有些赫然,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紙鳶,最多是承載了她一點兒執念,哪裡好讓恩人去找。
“順手而為罷了,若是我瞧見了卻因為不知道而錯過了,豈不可惜。”燕元華抬眼朗笑,可惜兩個字說的真真的。
陸明華聽了,竟也覺得有些可惜了,想了想便說了,而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是我隨手做的,實在一般,想了想,也沒有找回的必要,還是不勞煩元公子了。”
這般細細說來,她忽然就覺得自己的確有點小題大做了。
不過是個紙鳶而已。
那不是當年的紙鳶,她也不是當年的陸明華了。
瞧見她釋然一笑,燕元華一直若無其事的心中,忽然就真的有了點好奇。
見著陸明華拒絕,他沒有多說什麼,含笑點了點頭說好。
心中有點感激他沒有堅持,陸明華麵上笑意更濃,又閒聊了幾句,便告辭離開了。
雖然在山野之中,沒有那麼的人多眼雜,可男女之彆,終究還是需要在意些的。
這時候的陸明華絲毫沒想到,在當天下午,她就看到了她的紙鳶。
上麵的墨跡經過夜露已經微微暈開,綢布略皺,紅色也不那麼鮮亮了,可的的確確,是她丟的那個紙鳶。
下人說,是隔壁趙管家送來的。
陸明華捏著紙鳶,不由得就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