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太後,誰也不敢疏忽,不多時,前麵當今就收到了消息。他琢磨了一下,決定先放放。
這會兒太後正猶豫著呢,他要是過去了,怕是要被遷怒。
又想了想,晚間,去皇後的坤寧宮時,他屏退宮人,讓皇後想辦法在太後那裡提一提長輩做主,婚事不順,終成怨偶的一些事。
皇後有些不解,可夫妻相伴這些年,她也心中有數,便沒有多問,應下了。
她心中也有數,能讓天子這樣婉轉,那她也不好直接去太後那裡說,畢竟夫妻一體,就又找了宮人。
這般七拐八彎安排下去,等太後覺得不對的時候,她已經聽到了起碼三家後宅私事了。還大多都是棒打鴛鴦,安排婚事導致怨偶之類的。
她又好氣又好笑,心中還有些心酸,為了個女人,她這個小兒子還真是想儘了辦法,連他皇兄都請動了。
進了臘月,年就近了。
袁氏忙著準備著過年所需,陸明華參加完宴會,本想回彆院,卻被袁氏攔住。
眼看著要過年了,你不在家待著,那彆院冷清清的去做什麼,在家過完年再說。到時你要是想去了,再去。”袁氏說完,又分給她了一些活計,免得她無事亂想。
陸明華隻得接下,整日裡也沒了空閒,可麵上的笑卻不曾停下。
臘月十三,是陸明華和元濟安定好的日子。
晨起,她坐在妝台前出神許久,心中忐忑,竟不小心勾斷了幾根青絲。
“呀。”惋惜的看著纏在木梳上的發絲,陸明華輕輕摘下,放在手心看著,
外麵李嬤嬤尚以為她還沒醒,聽見動靜進來,忙安排了人梳洗。
瞧著陸明華這樣,隻是笑,道,“小姐和元公子好像許久未見了。”也難免會這樣失神。
哪裡許久,才十餘日。陸明華口中反駁,心中卻忍不住想,似乎,的確很久了。
梳洗吧,陪著袁氏用完早膳,陸明華提了要出去逛逛的事情,袁氏痛快應下,還讓賬房給她支了五百兩銀票,讓她有看中的就買,不夠再讓人來府上取。
“夠了夠了,娘,哪裡要這麼多。”陸明華輕笑,尋常酒樓用頓飯,也才二兩銀,除非要置辦東西,不然哪裡需要這些銀子。
女兒家置辦東西,哪有夠的,看見喜歡的衣裳首飾就買,咱們家還不差這點銀子。文安伯府雖然沒落,可那指的是當今文安伯沒有出仕,在朝上說不上話,可時代姻親,再加上祖產,的的確確是不缺錢花的。
遠的不是,隻說前些年陸明華嫁人,嫁妝裡的大頭就全都是長房出的。
“多謝娘親。”陸明華心中盛暖,謝過之後告辭離開。
袁氏當時忘了,等她走了忙讓人上去叮囑一聲外麵冷,記得穿好披風。
廊下,冷風撲麵,陸明華卻覺得,幾若春日。
馬車出府,一路朝著酒樓行去。
下了馬車,一陣風呼嘯而來,卷起了陸明華的披風。
今日格外的冷,天色也有些陰沉,昏昏的不見日光,路上的行人都少了。看樣子,似乎要下雪了。
陸明華向來不喜歡這樣的天氣,抬眼看了眼天,連著心中都有些沉悶起來了。
門外守著的店小二正要過來,趙十一就瞬時出現。陸小姐,主子在二樓等您,我為您帶路。他頷首微笑。
“原來是趙管家,勞煩你了。”
說著話,兩人上樓,趙十一剛一抬手,雅間的門就自動打開了,陸明華一抬眼,就看見含笑看她的元濟安。
“濟安。”她下意識喚道,臉上微笑漾開。
“明華,快進來。”廊上似有冷風,吹動了陸明華的青絲,燕元華忙側開身讓她進去。
進了屋,一眾丫鬟都留在了門外。
陸明華剛坐下,燕元華就倒了杯熱茶遞給她。伸手接過,熱氣順著指尖,彌漫至全身,她不由的,吐了口氣。
今日外麵太冷了些,早知道就約昨日了。昨天還有些太陽,誰知道天怎麼就變得這麼快。
“人家不都說,早知道下次嗎?”心中微動,陸明華含笑看他。
明華,我們已經十四日未見了。
你沒事記這些做什麼上次也是,一開口就是多久未見。
自然是因為我每日念著,不像明華,一點都不惦念我。燕元華坐在對麵,小小的圓桌,這般坐在對麵,反而比起之前坐在隔壁要好得多。
他能看清明華每一個神情笑意。
你這麼說,那我可就不寫信了。
彆。我說錯了,明華,分明也很惦念我的。燕元華阻攔,麵上的笑反而更加燦爛了些。
剛才他那樣說的時候,陸明華不高興,現在這樣說,那就隻剩下羞惱了,她暗暗有些後悔早知剛才就不說起這個了。
“你不是說有事”忍下麵上的熱意,她撇開眼,不想再看元濟安眼中的得意。
……
燕元華沉默了一瞬,竟有些緊張。
他沒有開口,陸明華心中頓時一沉,不自覺收了笑意。
“明華,我不姓元,我本姓燕,燕國的燕。”燕元華心中一定,到底把這句話說出了口。
指尖一顫,茶杯墜落,掉在圓桌上,''當''的一聲。茶水濺落,濕了陸明華的衣袖。
“明華,我很抱歉,一直沒有坦白。”燕元華心漸漸收緊,眼神絲毫不敢離開陸明華的神情,點點滴滴,儘收眼底。
陸明華現在隻覺整個人都是懵的,她甚至沒辦法清醒的思考。燕國姓他是皇室之後那他到底是誰
腦中紛紛擾擾,她勉強維持住麵上的鎮定,拿開了茶杯,取了帕子擦去水跡,總算恢複了些許神智。
“你的名字”陸明華恍惚間問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
“燕元華。”
手掌一頓,陸明華緩緩收回了手,抬眼看向燕元華。“瑞王”
燕元華點了點頭。
豁然閉上雙眼,如果有可能,陸明華真想這一切都隻是她的一個夢————
兩心相許的情郎是當今瑞王,天子最寵信的胞弟,哪怕話本子都不敢這麼寫。可攥的發疼的掌心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現在該怎麼辦
長久以來的習慣讓她沒有太多時間悲春傷秋,而是立即思考起了這個現實的問題。
她伯爵之女,還是過繼,燕元華,親王之身,嫡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