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之音不絕,天子上座,百官來賀。
諸小國使臣齊齊上前朝見,獻上賀禮。陸明華坐在太後身側,入耳都是歡喜恭賀之音,入目亦都是喜笑顏開之相。
繁華盛世,莫不如此。
她亦忍不住輕笑,餘光見著太後用了茶,忙又添上。
“不忙,不忙,讓你來,可不是做這個的。”她這樣貼心周到,太後心下滿意,口中卻阻止,滿眼的笑意,即驕傲,又自豪。
前些年的大朝會你可曾見過
陸明華輕輕點頭,之前她為寧國侯世子夫人,這朝會,自然也能來的。心中微動,她忽然明白了太後為何驕傲。
比之今日如何
“不及今朝。”陸明華說了實話,笑意漫上眉梢眼角,輕聲道,“當今聖明,坐鎮京都,瑞王英武大破北夷,兄弟齊心合力,方有如今盛世,這都是太後您教導有方,當為世人稱讚。”
這句話說得實在是妥帖,太後更是高興,看她的眼神都是笑的,竟打趣了一句,“你這樣會說話,難怪會哄得元華心動。”
“太後,”陸明華紅了臉,生怕她誤會,忙解釋說,“以前與王爺隻是君子之交,臣女哪裡,哪裡……”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知道,你啊,怎的連打趣都聽不出來?”看她有些急了,太後立即說。
陸明華低眉垂眼,忽覺太後和燕元華不愧是親生母子,連著打趣人都一般無二。
尋常人來,要麼在我麵前誇讚元華,要麼在我麵前誇讚元慶,你倒好,連著我們母子三人都誇進去了。”不得不說,太後聽了實在是高興。
“明華說的都是真心之言。”陸明華輕聲說,能有今日,自不會是一人之功,君不見往來千年,皇室之中多少親兄弟倒戈相向,便是她,同陸明熙一母同胞的雙生姐妹,都勢同水火。但當今和燕元華兄弟之間的感情卻是如此之好,怎不讓她心生感慨。
“就是你說真心話,我才高興。”太後心道難怪燕元華認定她會喜歡這陸明華,的確是個好孩子。
對她來說,那些人不論怎麼誇她兩個兒子,都不如陸明華這般,隻說他們兄弟二人感情好,來的讓她高興。這也的確是她此生最為自豪之事。
兩人輕言笑語,下麵跟在當今身後,一一同群臣見過,以示當今寬仁的燕元華偷眼看了一眼,算是放下了心。
看樣子相處的不錯,他就說,自家母後一定會喜歡明華的。
“你看,他在看我們,”太後一直注意著兩個兒子,見狀輕聲一句。
陸明華抬眼看去,恰好對上燕元華的視線,見他朝著他眉眼飛揚笑開,也忍不住回了個笑。
“他可沒少看,指不定在心裡想著我怎麼欺負你呢。”太後輕哼一聲。
怎麼會,明華倒是以為,王爺怕是在擔心我伺候的不周,惹得您不悅呢。陸明華沒有解釋,反道一句。
太後沒忍住笑了一聲。
兩人說著話,這大殿之中,不知多少人偷偷注意著她們,眼見著陸明華溫聲輕笑,神態自然,略帶兩分恭敬,哄得太後連連發笑,心中便忍不住百轉千回。
本以為,太後就算認下這樁婚事,也不過是看在瑞王的麵上,可如今看來,好似不是?不少貴女暗中扯皺了帕子,很不甘心。自從瑞王歸京,不知道多少人盯著他的王妃之位,既能嫁的一個俊朗的郎君,又能有尊貴的身份,可沒想到,最後竟然讓一個和離女子拔了頭籌,這任誰,也不能甘心。
就在這時,殿中微妙的靜了一下。
聖上遇上了北夷來的使團,她們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北夷人中,那個妖媚動人,好似話本中所謂妖精的那個女子身上。
有人心中驚歎,之前見她蒙著麵紗便能猜到其樣貌必定不凡,如今去了麵紗,露出真容,高鼻深目,紅唇輕勾,方知何為勾魂奪魄。
“拓跋鋒,拜見陛下。”忍住不甘,拓跋鋒上前彎腰。
一眾使臣隨之行禮,拓跋柔盈盈俯身,飽滿的胸脯輕動,不知勾動了多少人的視線。
當今叫起,眾人便見那女子起身,眼尾掃過瑞王,拓跋鋒和當今說著話,她慢走幾步,到了瑞王身邊。
“瑞王殿下,我是北夷王女,拓跋柔。”北夷女子也有繼承權,男子稱王子,女子,自然就是王女了。
燕元華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看都沒看她那張妖精似的臉。
也不知道自家皇兄還要問候多久,早知道剛才說什麼也不下來,這會兒還能跟明華多說幾句話。
這樣想著,他看向陸明華,見她正在看他,立即笑開。
陸明華本來還有些擔心的,可見著他那副一點都沒放在心上的樣子,頓時失笑。倒好似是她杞人憂天了。
太後在旁邊看著,倒是一點擔心都沒有的。
她這兒子要能有哪些花花心思,也不會讓她操心到現在了。
寧雲溪坐在席上看著,恨恨了口茶,又歎一口氣。
算了,再生氣有什麼用,反正瑞王看不上她,有這個功夫,她還不如物色一下下個結親對象。彆的可以放一放,身份必須要高。最起碼,要能護住她娘親還有姐妹們。
“王爺,我曾在王城中見過您的風姿,可惜當時無緣會晤。”拓跋柔眼中輕動,忍不住遠遠看了眼陸明華。她斂了心思沒有多想,上前一步又笑。
什麼風姿攻破北夷的風姿嗎
燕元華隨意想著,覺得這人身上的香味有些太嗆,還是明華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好聞。他點了點頭,就想避開。
看他這樣不解風情,要是以前,自己這樣,那些男人早就看來的,拓跋柔心中不甘,忙跟上前,誒呀一聲險些摔倒,就想扶住燕元華。
燕元華後退一步,及時避開。
他總算正眼看了眼拓跋柔,這副做派,他隻在那些尋常女子身上看見過,他那些姐妹們誰不是驕傲張揚,高高在上,怎麼這個——懶得理會,他直接就走。
就在燕元華避開的同時,拓跋柔身形一晃又站穩,好似剛才真的隻是個意外般。
隱約一陣嬉笑聲傳來,她充耳不聞,隻是看著燕元華離開。轉身回了使臣中間,麵對拓跋鋒看來的視線,臉色稍淡。
和北夷的使臣說完話,也就差不多了,當今轉身朝著殿上走去,瞧著燕元華隱約有些不耐,低笑一聲,“送上門的美人,你不要就算了,做這副樣子乾什麼?”
燕元華輕哼了一聲,說,“皇兄你要是喜歡,那就收了。”
當今微微笑了笑,目含深意,說,“那可不行。這拓跋柔,可是有大用處的。”
拓跋柔的母族在北夷也算的上是豪族,曾出過數任皇後,上一位險些就奪了王位自己稱帝,可即便如此,當今這個北夷王上位之後也不得不厚待這個家族。
當然,這隻是表麵,拓跋柔當初可是有兄弟的,可好巧不巧,全都死了,隻剩下了她一個王女。便是這個王女,北夷也不想多留,不然,王室那麼多的王女,怎麼就偏偏送了她來。
燕元華嗤笑一聲,懶得摻和,一回了上麵,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衝著旁邊坐在太後身邊的陸明華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