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陵年少金市東,銀鞍白馬渡春風。
身穿白龍袍的少年世子一騎駿馬帶著親衛呼嘯而過,轉眼就消失在了城門口。
小王爺回來了,也不知道這次打獵如何了。
“小王爺”有初進京城的人很感興趣的問,“就是瑞王府那位小王爺嗎”
先帝子嗣不少,王爺自然也不少,但是如今都老老實實,生怕被當今給惦記上,能這樣肆意往來的,也隻有當今同母胞弟瑞王的子嗣了。
“正是。”上京為天下之首,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來到這裡,又有多少人失意離去,被問的人也不奇怪,笑著說了起來。
“可真是貴人啊。”那人驚歎,又有些好奇,說,“說來也奇怪,我最近總聽說過小王爺如何,那郡主呢”
王府貴重,尋常人哪兒多說隨著靠近上進,他倒是聽說了不少小王爺的事,但是卻不曾聽說過他的兄弟姐妹。
說起這個,那人立時就笑了。
王府隻有小王爺一個子嗣,哪兒來的那主。
“啊竟然如此”那人不敢置信,瞧著他臉上的笑隱約覺得有內情,忙問,“為何會這樣”
“這話算是你問對了人,要是彆人,還真說不上來,我也是聽一個遠方親戚說的。”說話的人麵上有些得意,顯然很是自豪自己有這麼個能談聽出消息的親戚,道,“還記得,應該是幾年前……”
幾年前,世子已經八歲,可瑞王府卻一直沒有再出子嗣,太後不免擔心,在六十壽宴上問了一句,當時瑞王直接說,女子生產元氣大傷,他不敢再讓王妃冒險,所以以後都不準備再要子嗣了。
也就是說,周歲就被請封為世子的燕弘璋,便是瑞王府唯一的子嗣了。
這話他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說的,絲毫沒有遮掩,壽宴上可謂是人儘皆知。
當時,滿京城的女子不知道有多羨慕瑞王妃,獨得王爺寵愛也就罷了,還這樣在意,連生育這樣的事都記在心裡。便是如今,但凡提起瑞王妃,有幾個女子不羨慕的。
這話不用外麵的人說,魏雲台心中便知道的清清楚楚。
挑起的車簾遲遲沒有放下,他回憶著剛才一閃而逝的麵容,他長得,更像他的父親,但是那雙眼,卻十足十的像極了他的母親。
但是,卻並不像他母親那樣總是溫柔而沉靜,眉眼飛揚,滿是少年意氣。
“大人,啟程嗎?”外麵跟著的仆人小心翼翼的問,他們都是寧國侯府的老人,很是清楚這位主子的過往,如今不由擔憂,怕他多想。
“走吧,回府。”魏雲台放下車簾,輕聲說。
自從瑞王大婚那年,他就外放去了外地,這些年兜兜轉轉,官至知府,如今回京述職,也不知道前途如何。
侯府內,魏懷良也在想這個。
陸明華嫁給瑞王,這些年被那位王爺如珠如寶捧在手心,十幾年都不曾有過絲毫疏忽,誰人不知情深。偏他那個孽障,當年又那樣對不起陸明華。
這些年,不是他不想讓魏雲台回京,而是他不敢。他在外不招瑞王的眼還好,若是回來……
可,在外做到知府,就已經到頂了,他總不能讓自己的兒子一直輾轉蹉跎,他也不年輕了。這次叫魏雲台回來,就是稍作試探,看看這些年下來,瑞王可還惦念,萬幸的是,消息遞上內閣後,沒被打回來,他心中算是鬆了口氣.
“老爺,您說這幾家的姑娘,誰更好些?”孫氏顧不上朝堂裡的事,而是惦念著魏雲台續弦的事情。
自從當年到如今,輾轉十七年,魏雲台一直獨身一人,連妾室都不曾有過。以前在外麵也就罷了,她管不上,這次回京,說什麼也要壓著魏雲台娶妻。
這些人家,都是她乾挑萬選出來的,續弦,而且魏雲台年紀也不小了,高門貴女自然不願,她也不想娶庶出,這般挑挑揀揀,最好的一個人選是工部尚書家的長孫女。
臣子之女,說不得工部尚書這官還能做多久,自然比不上世襲的勳貴人家,可這會兒,孫氏也顧不上嫌棄什麼的了,能平平安安娶回來,她就阿彌陀佛了。
魏懷良知道她著急,粗粗看過一眼,便就放下,他不滿意是其次,主要是,“費這個心做什麼,他不一定願意娶。
他這些年試著培養過二房的幾個子嗣,可天資材質,都是平,隻得放棄。魏雲台雖然感情上糊塗了些,可隻看他十幾年就做到四品知府,年年考核優等,便知他才乾非凡,所以到最後,還是把繼承侯府的希望,放在了魏雲台身上,
孫氏聞言,歎了口氣,又皺眉。
她們府上的事情,她如何不知,不娶妻也就罷了,她更擔心的是,自家兒子這樣,會讓瑞王不喜。
夫妻兩個一時間愁做了一團。
半晌,孫氏苦笑一聲,“誰能料到……”那陸明華還有這樣的造化呢。
知道她的未儘之語,魏懷良也歎了口氣。是啊,誰能料到呢。
那就是那個魏雲台?進京之後,燕弘璋就緩了速度,見著親衛跟上來,問了一句。
親衛點了點頭,說,“兄弟們一直注意著,就是他。”
燕弘璋皺眉,臉上露出不喜。
“我聽皇伯說了,他以後就要在京任職,娘見了心情不好該怎麼辦?”長輩的那些事,自然不會告訴他,可這件事當年傳的那樣廣,他想裝作不知道也不行,心裡開始打起了主意。
親衛見了頭皮一緊,自家這位主可是個混世魔王,彆又出了什麼鬼主意才好。
世子不如問問王爺的意見。您可千萬彆想一出是一出,最後惹得王妃發怒,受苦的不還是這位主。當然,他們作為親衛,也是逃不了的。
“你說我把他腿打折,讓他做不了官怎麼樣?”燕弘璋開始琢磨。
親衛心底一涼,很想說不如何,但是不敢說,隻得訕訕閉上嘴,心裡祈求著自家王爺能製止住。
“不行,娘知道了肯定會生氣。”好在,燕弘璋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隻是看著眼珠子轉來轉去,顯然還沒放棄這個想法。
行人避讓,駿馬上的少年一聲白色錦袍,上麵摻著銀線繡出飛龍,張揚桀驁,滿身矜貴,不知讓路邊多少女孩兒紅了臉,偏他毫不在意,徑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