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領命，拉著人走遠了。
等遠遠避開那個地方，手上才一用力，轉瞬間捏斷頸骨，解了衣裳綁上石頭，看著湖麵上的漣漪漸漸消逝。
主子隻說拖遠點，可沒說放了他。
“九皇子，”眼見著身影漸遠，陸明華忍不住又說。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走。”燕元華說，起身帶著她離開。
衣服仍濕濕粘在身上，陸明華捏著衣服的指尖發白，躊躇片刻，到底跟了上去。
一路拐來拐去，出了回廊後，進了一個偏僻的水軒裡。
“是老八做的。”燕元華直接說。
陸明華頓時皺眉，不可置信。
八皇子？
燕元華也不隱瞞，說了事情的始末，最後道，“老八素來和我不對付，又為人陰毒，你這次也是受我連累，所以不必言謝。”
說著話，他不自覺的注意著陸明華的反應，背在身後的手握緊。
“原來如此。”陸明華怔愣之後，隻是輕聲說了一句，再多的，就沒了。
“你是不是生我氣了？”燕元華沒忍住問，瞧著她這樣平靜的樣子，心裡很是沒底。
“九皇子為何覺得我會生你的氣？”陸明華反問，一抬頭，就看見了燕元華眼中細微的無措。
目光一掃，窺見他半濕的衣裳，忙不迭又避開雙眼。
“到底是因為我，不然老八不會這樣對你。你生氣也是應該的。”燕元華斟酌著說，隻覺活了十幾年都沒遇到過比這更難的難題。
他該怎麼做？
“害我之人又不是九皇子，”事關自己的性命，陸明華一開始的確是有些惱的，但她到底不是遷怒於人的性格。
說到底，燕元華隻是看了她一眼而已，真正狠辣的，是八皇子。
“你真的不生氣？”燕元華還是有些不確定。
“真的。”不敢往下看，轉頭瞧著他麵上的小心翼翼，陸明華忽而失笑，“是非黑白，臣女還是知道的，九皇子放心就是。”
“那就好。”燕元華這才鬆了口氣，看著她說，“你也彆叫我九皇子了，叫我名字吧，元華。”
“尊卑有彆，恕臣女不能答應。”陸明華拒絕了。
燕元華頓時皺眉，還要再勸，就聽陸明華說，“今日之事，臣女鬥膽，還請殿下代為保密，不要外傳。臣女也會三緘其口，斷不會汙了殿下清譽。”
傳聞中這位殿下不近女色，陸明華再三斟酌後如此說，心中仍然不由忐忑，拿不準他的反應。
她小心看向燕元華，卻見對方似乎怔了一下，而後定定的看著她。
燕元華之前隻顧著救人，這會兒才回神——
他為什麼要下去救人，明明讓親衛去就好了？而且他根本沒想起來所謂的清譽？
“唔，好。”心裡亂七八糟的想著，眼見著陸明華眼中的憂慮，燕元華口中應了一聲。
陸明華這才鬆了口氣。
“多謝殿下。”時下雖然男女大防不甚嚴謹，可似今日這般，若是傳出去，她怕是……
“若是傳出去了怎麼辦？”看她好似擺脫了什麼包袱似的，燕元華不知為何覺得心裡有些堵，忍不住問道。
“那便找個庵子，聊度餘生。”陸明華一字一句，認認真真的說，眸光亮的驚人，滿是執拗。
“你就不想嫁給我嗎？”心中滋味難明，燕元華玩笑似的問了句。
“九皇子說笑了，您天潢貴胄，我怎敢高攀。”
燕元華想說不算高攀，就聽陸明華繼續說，“況且，臣女早早就想過，此生絕不做妾，自然不會妄想。”
這樣說著，陸明華一點一點壓下心中的癡妄。
燕元華不好嗎？好，他是她長這麼大以來，第一個屢屢維護她的人，她非草木，也曾心動刹那，可到底清醒了過來。
定定看著她，燕元華怔愣片刻，一揚眉，忽然就笑了。
“不會讓你做妾的。”他無聲默念。
說話間，親衛送來了燕元華的衣裳，他起身穿好，接過玉帶係上。
陸明華早早就轉過身避開，口中道，“臣女這便告辭了。”
“你的衣服？”
“衣服已經乾的差不多了。”多虧了夏天熱，這麼會兒的時間，衣服便半乾了，陸明華道，“我尋個地方待著，讓丫鬟去拿了衣服來換上就好。”
看她已經想好，燕元華沒再阻攔，兩人各自離開。
陸明華一路前行，絲毫不知身後那人駐足回頭，看了她許久。
陸明華隻說玩時身上不慎沾了水，總算含混過去。
她歸席沒多久，便見陸明熙安安生生的坐在席上，而周圍的貴女看看著她的時候眸光莫測，隱有嫉妒。
“這是怎麼了？”陸明華輕聲問向陸明珠。
“剛才陸明熙去更衣時犯了病，恰好遇見寧國侯府世子。”陸明珠也不自覺壓低了聲音，實在是周圍人看來的目光太過銳利了些。
寧國侯世子？想起之前陸明熙總是跟在孫妙微身後的樣子，陸明華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