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多睡會兒。”燕元華上前接過丫鬟手中的發簪,輕巧熟練的為陸明華簪上。
“現在可不需要進宮請安了。”他說,扶著肩膀笑看鏡中的陸明華。
“已經很晚了。”陸明華麵上飛紅。
她往常都是辰時起,可現在都已經巳時末了,再多睡會兒,午膳都要被她睡過去了。
“那又如何,在這裡什麼都由你做主,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燕元華不以為意的說,興致勃勃的繼續為她簪著首飾。
“我睡夠了。”陸明華看著鏡中垂首的倒影,眼中笑起。
“那等你累了再休息。”燕元華不忘叮囑,昨夜他的確過分了些。
陸明華羞澀應下。
兩人一起用了早膳,而後陸明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人叫了隨行的太醫來,讓他為燕元華診脈。
一想著昨夜看到的滿身傷疤,她便忍不住握緊了燕元華的手。
他自幼養尊處優,在京中橫行霸道這些年,也無人敢傷他分毫,身上一絲疤痕都不曾留下。
可這短短幾個月,身上竟然就留下了那麼多的傷口,一想起他胸口上的那道,她便忍不住心驚肉跳,這樣凶險,若是,若是……
不敢再深想下去,陸明華眼看著太醫診完了脈,立時就問,“王爺的身體如何?”
太醫正要說話,忽然一頓。
陸明華眼一錯,就看見燕元華正衝著太醫使眼色,立時擰了他一把。
“不許亂來,事關你的身體,我要聽真話。”她蹙眉說。
“明華,我,”燕元華就怕她憂心,還想糊弄過去。
“你閉嘴,太醫,你說,一五一十的說。”陸明華一眼瞪去,看她真的有些惱了,燕元華這才收了那些小心思,閉上嘴乖乖坐在一旁。
太醫眼觀鼻鼻觀心,隻當沒看見瑞王妃凶瑞王這一麵,見著瑞王安生了,才抬眼,照實說來。
現在看著無事,但是因為沒有仔細修養,留下了不少暗傷,若是如此長久下去,恐會折損壽數。
陸明華一張秀美的臉頓時崩了起來。
“閉嘴,危言聳聽。明華,你不知道,這些做太醫的從來都是三分說成七分,就是怕有個萬一以後擔責任。”燕元華狠狠瞪了眼太醫,立即對陸明華解釋。
“你閉嘴!”陸明華怒道,看向太醫說,“可能補救?”
太醫沉吟道,“恢複如常微臣不敢保證,但細心調養,能讓王爺以後與常人無異。隻是風雨時會難受些,還需小心。”
“那就好,那王爺的康健就勞煩太醫你了。”陸明華稍鬆了些氣,但蹙著的眉卻怎麼也散不開。
太醫立即應諾,頂著王爺悄悄瞪來的視線一派沉穩的出去,等到了外麵,才忍不住抬袖拭了拭鬢角。
唉,太醫不好當啊。
“自己的身體成這樣了,你還跟我說沒事?還嚇唬太醫?”先叫了下人出去,陸明華才開始算賬。
她一雙杏眼睜大,不見往常的溫和平靜,帶著憂懼和怒火。
燕元華自知理虧,低著頭不吱聲。
“你說話!”他這般老實挨訓的樣子,陸明華心裡那股怒火一梗,竟不由散去了些。
“明華,你彆生氣,我隻是怕你擔心。”燕元華見不得她這樣生氣,立即小心翼翼的解釋。
那點怒火立時都沒了。
這人,自己在說他,可他卻在擔心自己,這還讓人怎麼生氣。
“知道我擔心,就讓太醫好好為你調養,知道嗎?”陸明華深吸一口氣,最後沒好氣的說。
她不想說什麼當初不好好照顧自己的話,戰事凶險,非人力能控製。如今,燕元華能好好站在她眼前,她已經很感謝上蒼了。
“好,好,我知道。有明華在,我哪會忘。就算忘了,明華也會提醒我的。”燕元華心下一鬆,又止不住的甜。
這就是他的明華啊,滿心滿眼的,都是他。
他將人摟進懷中,挨挨蹭蹭,滿是珍惜和愛戀。
自那日起,陸明華就一心撲在了為燕元華調養身體上,三餐補品,一日不落。
連帶著一同在書房商量事情的一眾將領們都沾了光,每次送進書房的補品都帶著他們那一份,口中連連感激王妃。
燕元華很是開心,整日裡笑容不斷。
這妻子在身邊的人,就是不一樣啊。
將士們不由感歎,能爬到他們這一步,年紀都不輕了,自然早就成家立業,可沒幾個能將妻子呆在身邊,大多是留在中伺候長輩,照顧孩子。
他們也會思念,但平時也沒多少時間細想,如今見了燕元華如此,更是豔羨。
雖然戰事稍褪,但是燕元華依然很忙。
白日裡總是在書房和一眾將領們商談著事情,一日一日不曾停歇。偶爾有時間了,他就會帶著陸明華出去玩,慢慢熟悉著這片遼闊的大地。
這裡有險峻的山川,也有看不到邊際的草原,風總是冷硬,帶著風沙席卷而來。
一座城池守住國門,黃土地下掩埋著累累白骨。這裡無疑是危險的,但沒有人能否認他的壯麗雄偉。
相比上京的繁華錦繡,這裡又是另一種美。
陸明華有些喜歡這裡了。
燕元華顯然也是喜歡這裡的,他總愛帶著陸明華去外城外騎馬,看過高山,看過河流,帶著她去過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