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她一麵趁著親吻的間隙輕聲提醒,一麵伸手抵著他的胸膛試圖將他推開些。
然而他像是什麼都不在意一般,對窗外傳來的清晰對話聲充耳不聞,依舊緊緊箍著她的腰不容她有半點退縮。
楚寧一貫清醒的腦海難得有片刻混沌。
蕭恪之的親吻一如她先前所料,強硬又炙熱,充滿侵略感,令她無處退縮,隻能被動地仰著頭努力承受,似乎一下就能被他無邊的熱情感染。
這種感覺令她有些陌生,呼吸也跟著越來越不順暢,似乎下一刻就要窒息。
即便她已成婚兩年,對男女之事一點也不陌生,也不由被他強烈的存在感嚇了一跳。
然而再混沌,她也沒忽略他的熱情與侵略之下的那一點點生澀。
難道他從前沒接觸過彆的女人?
這樣的念頭著實令人驚訝。
一個二十五歲的年輕男人,做了十幾年親王,即便再不受重視,也未曾婚配,身邊也多有彆過女人。
據她所知,蕭氏其他旁支郡王們,雖然手無實權、無人關心,卻也都在各地方上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
她覺得是自己糊塗了。
“大家,該走了,太子殿下來了……”
耳邊傳來劉康謹慎的提醒,楚寧用餘光往樓梯處看去,正見他低著頭站在台階邊,一副恨不能將自己埋進地下的模樣。
蕭恪之用稍重卻不至讓她受傷的力道在她的下唇上咬了一口,這才意猶未儘地將她鬆開,深沉的眼裡滿是興味與嘲意,卻沒有半點即將被人發現的緊張,好似根本不是因為聽了劉康的話才停下了動作似的。
“你方才說得不錯,”他嘶啞著嗓音湊近她眼前,手指慢條斯理地擦拭她唇角暈開的口脂,“的確是朕縱容你這樣膽大妄為的。可你要搞清楚,朕是天子,九五至尊,坐擁天下。你的確美貌,也的確大膽,然而天下女人何其多,朕何必執著於一個意圖不明的有夫之婦?”
這話已說得十分直白明了,幾乎將二人之間那層朦朦朧朧的窗戶紙完全捅破了。
饒是楚寧一貫冷靜,此刻也不由有些僵硬。
她明白,他說得一點不
錯。
無論身份還是地位,她都處於絕對劣勢。
她幾乎沒有任何能拿來與他交換的籌碼,這也是她不得不豁出一切,主動接近他的原因,至於接受與否,全在他一念之間。
她知道自己美貌,也知道他發現了自己的美貌,然而這些顯然不夠他冒險。
他不是當初的蕭煜,會為了她身後的利益娶她,對他而言,她不過是個從前素未謀麵的侄媳,是掌中隨時可以殺死的脆弱獵物。接受她這個侄媳,不但對他沒半點好處,甚至還會引來許多麻煩,他有什麼理由會這麼做呢?
連她自己都有些動搖。
可就在腦中閃過許多念頭的這片刻時間裡,她忽然感受到在她唇畔摩挲擦拭的指腹間傳來異樣的熱度。
她眼神微閃,慢慢放鬆下來。不論他如何強調,都改變不了自己已經意動的事實。
她從袖中抽出隨身帶著的絲帕,學著他的樣子,漫不經心地替他擦唇上沾染的緋色。
“是啊,陛下何必執著於一個有夫之婦呢?”
此話乍聽,似乎隻是單純又無辜的疑惑,可稍一思忖,便能感到其中的彆有深意。
她就這樣四兩撥千斤地將問題又拋回去,手裡的絲帕也在擦淨後被一圈一圈纏繞在他腰間的玉帶上,猛一看去,還以為是本就在身上的配飾,可若看仔細些,卻能看到潔白的絲綢間染著點點嫣紅。
他猛地鬆開捏著她下顎的手,臉色也跟著沉下來。
“大家……”
戰戰兢兢的劉康又忍不住出聲提醒,這回見二人終於分開了,漲得通紅的臉這才稍稍平複了些,可眼看太子越來越近,蕭恪之還不走,他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蕭恪之顯然也不想這時候就被彆人發現,隻深深看一眼楚寧後,便轉身步下階梯,從離蕭煜較遠那一側的門離開,向著甘露殿的方向去了。
楚寧倚在那一側的窗邊望著,直到他的身影漸行漸遠,才回到方才的那扇窗邊。
方才那一陣亂早已過去,此刻翠荷正走在前麵,引著蕭煜的步輦往淩煙閣來。
她顯然十分緊張,借著走在前麵的機會,時不時悄悄抬眼往閣樓上看,待見到窗邊的楚寧衝她笑,這才鬆一口氣,可不過一瞬,又重新擔
憂起來。
太子的臉色不大好看,顯然情緒十分不悅,每到這時,身邊的人總要受累。
不一會兒,步輦在門外停下,蕭煜從步輦上下來,示意侍從在外等著,獨自踏著台階入內。
楚寧這時已整理好儀容,獨自坐在閣中的一張壼門榻上,聽見木梯的聲響,笑盈盈地轉過臉去:“殿下不是還在衙署中處理公務?怎會這時候過來?”
蕭煜陰沉到極點的臉色終於在見到她的那一刻稍稍轉霽,不過他從來不會在她麵前多透露一分自己的事,遂隻簡短答了一句“已處理完了”,便沒再多提。
楚寧也不過隨口一問,見他上來,自覺地起身迎上去。
他心頭煩躁不堪,直接伸手勾住她胸口的衣帶將她拉進懷裡,頗有些不滿地問:“倒是你,怎麼想起到淩煙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