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褻衣(2 / 2)

與皇叔 山間人 6872 字 3個月前

隻是,他方才的那句話實在讓她有些緊張,恨不能立刻就與他撕破臉,從此離開東宮。

可偏偏她的家已被他徹底毀了,離開了這兒,她便會徹徹底底失去一切。

隻能繼續忍。

她一手捏著桌案一角,越握越緊,直到手掌被堅硬冰冷的木料膈得發疼,才慢慢放開。

“去拿兩件我貼身的褻衣來。”她忽然從壼門榻上起來,快步走進內室,翻出平日裝著針線的小竹籃,擱在長幾上。

翠荷聞言十分詫異,不知她要做什麼,愣了片刻才快步走到櫥櫃前,從數十件衣衫中找出兩套楚寧最常穿的褻衣,捧到長幾上。

“娘子要做什麼?可要讓奴婢來?”

楚寧搖搖頭,先拿了其中一件平整地鋪開在麵前:“我想改改樣式。”

她說著,仔細思考片刻,便從竹籃裡取出銅尺和筆,先在衣領處做好記號,隨後又在後背的地方畫下兩道痕跡。

隨後,尺和筆被換成銅剪。

明亮的燭光下,她一手執剪

,一手捏著布料,沿著方才做下的記號仔細剪裁。

大涼的女子大多都會裁衣刺繡,她出身高門,自然也曾學過,雖不喜歡,這一手技藝到底還不算太生疏。

不一會兒,一件普普通通的褻衣便被改得煥然一新:原本保守的領口變低了,背後也在正中開了一道衩,直到腰臀的地方才堪堪收住,就連兩邊的衣袖也被毫不留情地裁去了,隻剩下兩根細細的肩帶,恰能掛在肩上。

“娘子,這——”

翠荷看得目瞪口呆,臉上甚至還浮起了紅暈。

然而楚寧卻十分坦然,半點羞意與赧然也沒有,隻認認真真端詳著手裡已“麵目全非”的褻衣。

她站起身,將衣物拿到身前比了比,在腰側的地方做下記號,這才繼續取出針線,對著那兩處地方縫了兩針。

寥寥幾針,令腰側的地方被收緊,形成兩道窄窄的弧度,更能襯托出細腰的曲線。

不過小半個時辰,這件尋常的褻衣已變得還未穿上,便能教人臉紅心跳,止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翠荷隱隱明白她要用這褻衣來做什麼,一時連漲得更紅了,卻始終沒說一句勸誡的話。

“娘子還要做什麼,讓奴婢來。”

這一回不再是詢問,而是直接的要求。

楚寧放下手裡的東西,抬眼望著她,有那麼一瞬,眼眶有些濕潤。

她在做的事,放到尋常的婦人身上,是要被人唾罵憎恨的。她雖不斷告訴自己,不必在乎彆人的眼光,不必為了那點所謂的禮儀道德,便任由自己落入最慘的境地,可到夜深人靜時,依舊會感到愧疚不安。

幸好還有人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

她眨了眨眼,將那層霧氣按下,提筆畫了一朵精美的蓮花,道:“替我將這個繡上去吧。”

翠荷伸手接過,毫不猶豫地點頭:“娘子放心,奴婢這幾日便能繡好。”

……

接下來的幾日,大約是因為離開長安的日子逐漸近了,蕭煜也變得忙碌起來。

他幾乎不將在外的事告訴楚寧,楚寧隻能從趙彥周那兒得知,他近來忙著與各個從前的支持者們宴飲,大約是怕不久要離開至少一月的時間,會被蕭恪之或齊太後鑽空子。

他一向不勝酒力,在外宴飲幾回

,幾乎每次回來,都已半醉,讓幾個內侍幫著梳洗後,便直接臥床睡去,倒給楚寧省去了許多精力。

她這幾日都留在東宮不曾出去,白日帶著幾個侍女在光天殿裡將蕭煜冬日的衣物一一取出來,曬一曬、熏一熏,再疊好收在箱籠中,等著到時給他一並帶去滑州。

到了夜裡,她便與翠荷一同坐在燈下,繡那一朵褻衣上的蓮花紋。

她已想好了,要趁著齊太後壽宴的那一日,向蕭恪之坦白自己的目的。

那時雖人多眼雜,可所有人的目光應當都集中在齊家人的身上,對她這個太子妃不會太在意。至於蕭恪之,整個太極宮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完全不必擔心。

更重要的是,身為太子妃,平日除了留在東宮,她外出的機會本就不多,更彆提要偶遇蕭恪之,甚至有機會與他獨處。

太極宮與東宮之間雖隻一門之隔,於她而言卻猶如天塹,著實難以跨越,她須得抓住為數不多的能見到他的機會才行。

隻是她也隱隱有些擔心。

一來,上回在百福殿時便知道了,齊沉香要在壽宴上獻舞,這顯然也是齊太後堅持辦這場壽宴的原因,到時也不知她們定會緊緊盯著蕭恪之。

二來,便是蕭煜。臨走前夜,他定不會輕易放過她,到時如何應對,仍需好好思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