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警們被迫抽了卡。
醫生和兩位看起來人畜無害的行政緊隨其後。
抽完之後, 克萊夫遙控道:“現在,你們可以自由活動了,不過請記住一點, 從現在開始,你們的性命是屬於我的,若有人膽敢越過我的命令收割他們性命,那麼, 死刑。”
許思冕:“謔!好狂啊。”
以他為首,很快爆出了討論聲音, 還有人踹了把食堂板凳泄憤。
“我們憑什麼要聽他的?”
“克萊夫在典獄長死之前隻是一個普通的獄警而已,我們這麼多人, 還乾不過他一個嗎?”
“就是,與其被牽著鼻子走,玩這個愚蠢的遊戲, 不如殺了克萊夫, 從此天高任我飛!”
幾個囚犯覺得, 他們和獄警雖然天生不對付,但在共同的敵人麵前,可以考慮放下積怨與成見, 攜手合作。尤其是獄警掌握著各通道的鑰匙、食物甚至槍械,說不定他們還能從中撈點兒好處。
其中一位刀疤臉從兜裡變戲法般掏出一根香煙,遞給獄警:“利亞姆老哥,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獄警接了。
刀疤臉說:“我知道您平時在阿修羅也是說一不二的,那克萊夫從前也跟你稱兄道弟,這會兒卻讓你跟著我們這群人玩這種遊戲……我們麼,一條爛命,可您呢?”
獄警瞅了他一眼, 哼笑道:“你說得對。”
刀疤臉說:“要我說,我們有人,有槍,有決心,有火氣!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去……”
他雙指在自己脖子上比了個手勢。
獄警臉皮抽了下,臉上笑意未減,但陰沉下來:“克萊夫不是我們能招惹的人,或者說……他已經不是‘人’了。”
獄警拍拍刀疤臉的肩膀:“有這功夫,不如想想怎麼弄到白卡吧。”
他狠吸一口煙,將煙頭扔在地上,揚長而去。
刀疤臉看著他的背影,呸了一口。
路汀柳聽到了全程。
一會兒的功夫,獄警獄警抱團,毒蛇幫毒蛇幫抱團,其他團夥也都聚在一起謀劃……那些沒有“隊伍”的人,此時就顯得孤零零、可憐,而且很顯眼。
路汀柳感受到有不少目光落在她身上。
剛才抽卡時她做出的表現恐怕讓不少人以為她是白卡了吧?路汀柳要求不高,一口吃不成個大胖子,先換個後天執行的死刑卡再說,就看哪個倒黴蛋按捺不住先來招惹她了。
一大早飯也沒吃。
食堂裡隻有不多的麵包牛奶饅頭鹹菜,路汀柳自顧自地拿了幾個吃,白慧秋跟過來和她說話,路汀柳順口問道:“這監獄好像沒廚子?那這些吃的誰做的?”
白慧秋說:“聽說廚師一周前死的,最近都是那兩位行政在兼職做飯。”
兩人說了沒兩句,囚犯們忽然醒悟過來似的,搶起了吃的。
有人喊道:“去A地下室!有肉罐頭!”
一群人呼啦啦衝出去了。
食堂一下空了許多。
白慧秋說:“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路汀柳:“你說。”
白慧秋說:“有個玩家,在這次副本裡扮演獄警,叫申少桓,你看見了嗎?”
“看見了。”
“他就是我閨蜜的丈夫。”
路汀柳想起白慧秋的故事,點頭道:“你想怎麼做?”
“隻需要你幫我留意他,如果有合適的殺他的機會,你通知我就行。”
“怎麼通知?”
白慧秋遞給路汀柳一隻微型耳機:“我也有一個,雙擊保持通話,單擊停止通話。”
路汀柳看了那小玩意一會兒。
白慧秋笑了笑:“這是我抽到的獎品,也是運氣好。”
路汀柳說:“難怪,我還在想商城什麼時候有這麼高級的東西。”
她抬手戴進耳朵裡,試了試,對白慧秋比了個OK的手勢。
彈幕飄過:“剛剛她們兩個在這裡說話的時候,我還很擔心白慧秋把路姐的卡片偷走,幸好沒有。”
鹹魚道人說:“能夠為了閨蜜報仇而進入遊戲的人,應該還挺有情有義,不會做這樣的事吧。”
一條彈幕說:“雖然有情有義,但也有點偏執到可怕了,說不定是不擇手段的那種人呢。”
另一條彈幕說:“我看過幾場白慧秋的副本,她其實還蠻溫柔的。”
關於白慧秋進入遊戲的動機,自從和路汀柳一起上的節目播出後,就一直存在爭議,麵對種種質疑,白慧秋隻回應過一句話:“我隻做我認為自己該做的事情。”
副本中,白慧秋說:“其實按道理我該自己盯著點的,但他認識我,也知道我肯定要對他下手,估計會躲我,所以隻能麻煩你多多留意了。”
說完,白慧秋起身離開。
她不想跟路汀柳待在一起太久引起注意和懷疑,兩人分開行動才是最好的。
路汀柳坐在座位上慢悠悠地吃飽喝足,非常遵守規矩地將餐盤放到了回收處,然後在水池洗乾淨手,轉身離開。
她回到監獄,發現所有的牢房門全部都關閉了。
路汀柳用手拉了拉欄杆,拉不動。
這估計意思是現在不允許他們回到牢房裡,隻能在外麵活動。
之前,他們被關在監牢裡,現在,他們被關在監牢外。
路汀柳本來是想再把那本《赫爾海姆的雨夜》品讀一番,看一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線索,現在沒有辦法,隻能從彆的地方找了。
阿修羅監獄不算大,主體建築隻有一幢,裡麵布局分明,一二層是囚犯監牢,三層是獄警和工作人員的宿舍,除此外還有禁閉室,書房,活動室和行政人員的辦公室。
在主體建築旁邊有一棟小樓,是阿修羅監獄的典獄長辦公室和廣播室。
路汀柳把每一個房間都走過,沒有發現克萊夫的蹤跡。
她返回活動室。
活動室分好幾個房間,其中一個是給囚犯們做手工陶冶情操的,裡麵有很多彩色卡紙。
路汀柳翻找了一下,沒有純白,但有米白。
她比照著死刑卡的大小裁了幾張裝在身上,覺得說不定可能會有用。
之後,路汀柳走出監獄,混入囚犯中。
草坪上跟在開party一樣,吃的喝的擺了一地,囚犯們似乎對於“重獲自由”這件事充滿了激動和快樂,他們源源不斷地從地下室拿吃的出來。
路汀柳也跟著去湊了一下熱鬨,主要是為了觀察地下室的情況。
地下室修建的並不大,但是裡麵東西的分類拜訪都很整齊——至少之前應該很整齊,櫃子林立,手寫標簽寫著魚肉罐頭、牛肉罐頭、菜罐頭、水果罐頭等等。
除了罐頭,更多的是煙酒,還有三明治、速食拌麵、披薩、咖啡和碳酸飲料。
但現在基本上隻剩標簽了。
東西被囚犯們搶掠一空。
白慧秋說阿修羅監獄食物短缺恐怕不是虛言,這裡儲存的東西不夠一百號人一天吃的,就是它們隻能作為偶爾的獎勵品,也顯得太稀少。
路汀柳從地下室出來,發現所有囚犯今朝有酒今朝醉般狂歡著。
剛剛還烏雲密布、打雷閃電的天,此時烏雲已經散開,露出了陽光,照得草坪翠綠欲滴。
囚犯們在草坪上歡呼著開了一瓶又一瓶的香檳、紅葡萄酒,一邊乾杯一邊怪叫。
一開始的氣氛還是很歡快的,但是漸漸的,這種歡快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冒出不和諧的聲音。
“誰?是誰換走了我的卡片,該死的約翰,一定是你!你剛剛摸了我的口袋,虧我一直把你當兄弟!”
“救命!布魯克,你要乾什麼?不、不,我不能把白卡給你,聽著,我愛你,但是——啊!——去死吧布魯克,我不會把它給你的!”
“我的白卡呢?!我的白卡呢?它怎麼會變成明天執行的卡片??”
嘈雜聲四起,囚犯們往聲源方向看去時,臉上隻有冷漠。
看來大家都迫不及待開始行動了。
路汀柳注意到,囚犯們每個人身上的衣服都是相同的,灰色的上衣和褲子,其中隻有褲子左右兩邊有口袋。
一般大家會把口袋收在裡麵,但是卡片很小,要是想藏也可以藏,隻不過,隻要將卡片帶在身上,彆人用武力搶奪,掏口袋和扒光衣服所得到的結果是一樣。
因此,路汀柳把那一遝米白卡塞在了鞋裡,把那張明日執行卡放在了右邊的褲子口袋裡,方便彆人交換。
她在草坪上毫不設防地晃了片刻,很快就有人假裝無意地撞了她一下。
“抱歉!”那個看起來陽光而無害的青年對她一笑。
路汀柳感覺到自己的口袋被碰了一下,轉瞬之間,卡片就交換完成。
“沒關係。”她微笑著。
等到男孩跑遠,路汀柳從兜裡掏出那張卡——死刑,明日執行。
要不是它的印刷色比路汀柳那張淺一些,她都要懷疑是不是誤會那青年了。
路汀柳抬頭,目光和遠處那位暗中偷換她卡片的青年對視一霎,那個人顯然也是看到了自己的交換來的卡片上寫的是什麼,臉上全是迷茫和自我懷疑。
直到路汀柳對他笑了一下。
青年立刻意識到自己被騙了,他震驚又憤怒地朝路汀柳虛空揮了下拳頭,張嘴對她比了個口型,應該說的是“what fuck”。
路汀柳伸出一根食指,對他輕輕地噓了一下。
那青年居然很快理解了她的意圖,他抹了把臉,假裝若無其事地重新開始尋找白卡目標。
路汀柳看到了站在陰影處抽煙的申少桓,不知道他是後期用進化點調整過樣貌,還是天生長得如此,穿著身獄警製服,看起來還挺帥。
“嘿!”路汀柳走上去,明知故問,“你也是玩家嗎?”
申少桓看了她一眼,點了下頭。
路汀柳大大咧咧地說:“我說你們獄警這個身份接觸的信息應該挺多的吧,要不我們倆交換分享一下情報?”
申少桓說:“你之前跟其他玩家也是這麼說的嗎?”
路汀柳心中閃念,看來他注意到她之前和關南北、白慧秋聊天了。她漫不經心地說:“差不多吧,大家反正都是玩家,在這個副本中也沒利益衝突,為什麼不能互幫互助呢?”
說完,她露出一笑。
申少桓定定看了路汀柳兩秒,忽然朝她呼出一口煙。
路汀柳皺眉後退,閃過煙霧範圍。
她不討厭抽煙,但討厭彆人這樣輕佻地將煙吐她臉上。
申少桓勾唇笑了一下說:“好啊,你有什麼問題,問吧。”
路汀柳開門見山:“你知道克萊夫在哪裡嗎?”
申少桓說:“不知道。”
路汀柳疑惑地挑了一下眉:“你們也不知道?”
路汀柳思忖道:“如果你們不知道這個人在哪裡的話,那為什麼要聽他廣播裡的話。”
申少桓說:“我們當然是因為任務了。雖然我們是獄警,但我們更是玩家,進來才兩天,缺失太多前置信息,不過獄警NPC應該知道點什麼,我還沒找到恰當的時機問。”
路汀柳點點頭。
申少桓說:“現在該我問了。”
路汀柳說:“嗯。”
申少桓看著她,也很直接:“你得到了哪些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