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隱約有了一個猜測。
路汀柳問顏天逸:“你是不是還挺喜歡旺財的?”
“是啊……”顏天逸蔫蔫地說,“我甚至想,等出去以後也養一條旺財這樣的土狗,可是它死的那一刻,我突然不想養了,不然等到離彆的時候,太傷心了……”
路汀柳看向曹翼:“你也很喜歡你的孩子,那個嬰兒。”
曹翼點了點頭。
路汀柳這兩個問題問出來,所有人都意識到了其中關鍵。
感情。
他們對NPC的感情。
再經過仔細的討論,眾人得出了一致的結論。
黑影和玩家對“家人”的感情有關,玩家和“家人”相處下的感情愈深,黑影就越接近一個人。
“但是……就算像個人,又有什麼用呢?”有玩家發出靈魂提問。
這時,白慧秋說:“我家的黑影沒有了,天亮的時候沒有的,但笑笑還活著呀。”
宋晴洲也提供了一條信息:“你們還記得頭一天秦姐說有一個玩家始終沒到場,是個接近墮落的玩家,但我們都不知道是誰。不過,昨天晚上我看見他了,是一個我認識的玩家,他叫車文彬,我們以前在一個副本裡當過對手,他有一項能力,我不確定是基礎卡牌還是固定卡牌,總之那項能力和影子相關。”
環顧一圈周圍的玩家,宋晴洲說:“車文彬能夠操縱影子,然後,通過影子操縱人——這種能力應該是有前提的,不是毫無限製的。但,如果他接近墮落,得到了汙染的力量,卡牌能力產生異變也有可能,異變成以玩家對‘玩家’對家人的感情為弱點突破,這樣,牆上的黑影就可能是他用來操控你們的。”
宋晴洲話音落下,大家下意識看向了白慧秋的影子。
陽光下,白慧秋的影子和她本人輪廓一致,白慧秋知道大家的意思,配合地動了動,影子就也毫無破綻地跟著動了動。
白慧秋說:“我沒有被控製。”
大家又看向宋晴洲,等她鑒定。
宋晴洲斟酌道:“至少在那個副本裡,車文彬隻能通過影子控製人的肢體行動,而無法控製他們的表情和話語。”
玩家們稍微鬆了口氣。
白慧秋說:“如果我對我的身體控製有異常,會告訴大家的。”
想了想,她又補充:“如果我身邊有任何異常,我都會告訴你們。”
眾人點頭。
宋晴洲說:“哦對了,對付影子的一招,就是進入完全無光的環境。沒有光,就沒有影。”
曹翼誠懇道:“謝了。”
他是高危人群。
副本外,幾乎是跟著玩家的遊戲過程高強度直播了三四十個小時的知識年糕打了個嗬欠說:“這是玩家在鬼村的第六個白天,很快就是黃昏、夜晚,不知道今天有沒有些新的變化。”
戲台子敲鑼打鼓,報幕要唱第二折戲了。
村民和玩家都聚集過去,小孩子手上抓著糖葫蘆、棉花糖或者糖人。難得的盛會,總是與糖相得益彰。
白慧秋想,如果不是這裡的環境危機四伏,她會很享受和笑笑一起看這農村搭起來的土台戲。
笑笑就站在她身邊,她最好的朋友,失而複得。
帷幕來開,唱腔淒涼地咿咿呀呀開始講述著癡男怨女的故事。
白慧秋身旁,笑笑忽然留了鼻血,她仰著頭,拉了拉白慧秋的衣角說:“姐姐,我不舒服,不想看了。你陪我回家吧。”
“好。”白慧秋一口答應。
她用自己的衣角幫笑笑擦了鼻血,回到家裡找紙巾。
黃昏,將人的影子拉得扭曲不已。
笑笑站在白慧秋身後,甜甜地叫:“姐姐。”
白慧秋回頭,少女舉著菜刀,微笑地砍向她的脖頸。
在巨大的驚詫和錯位感中,白慧秋的戰鬥本能都沒來得及發揮作用,她隻徒勞地叫了一聲:“笑笑……”
然後刀刃落在她皮膚,深入她的肉與骨。
白慧秋視線低垂,看到了笑笑的影子,像是一個猙獰的怪物。
戲台上唱,這世間,誰人能抵擋功成名就、溫香軟玉的誘惑?“人有七情六欲呀……”花魁吃吃地笑,“貪嗔癡,愛怨憎,最終不過一抔黃土,魂入煉獄……與其如此,為何不早信福神?”
“姐姐,”三妮趴在路汀柳的肩頭,打著哈欠說,“我看不懂,不想看了,我們回家吧。”
天邊還剩一點薄暉。
路汀柳看了“母親”和二妮一眼,兩人都聽到了三妮的話,也很遷就她,說:“那就回去吧。”
回家之後,母親給出了一身汗的三妮擦身子、換衣服,路汀柳心中隱隱有所感,去後院看了一眼。
——黑影不見了!
“姐姐,”三妮跑過來說,“今晚抱著三妮睡好不好?”
路汀柳心不在焉地說:“好。”
她把三妮抱起來,低頭看自己的影子有沒有發生異變。
沒有。
但路汀柳沒來得及放下一顆心,臉色便驟然一變。
三妮軟軟的胳膊抱著她的脖子,小小的手摟住她的腦袋,然後——
小孩的十指猛然彈變成怪物的爪子,深深地刺進路汀柳的大腦中!
彈幕:“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