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你今天說過話。
殷玉衡想,李光寒也好祝安寧也好,有什麼可在意呢?他隻是一個高明演員,演繹著根本不過心愛恨。他冷眼旁觀,在內心嗤笑那些虛情假意,漫不經心盤算著報複手段。
但是陸厭,你不一樣。
你和他們都不一樣。你性格和劇情裡一點也不一樣,你做事總是出乎我意料。
你是一個變數。
你今日提著燈籠穿過黑暗,來到我麵前,我便記住了你說話。
有過有一天,你像原劇情一樣背叛我——
那我一定會真恨你。
…………
遠處黑暗裡,沈離原看著殷玉衡被人抱走,氣眼睛通紅,指甲扣進肉裡。
“是誰?”
沈離原語氣瘋狂,帶著滔天惡意。
小廝嚇得瑟瑟發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敢說話。
“那個人是誰?我要讓他去死!去死啊!”
沈離原發狂地盯著陸厭背影,恨不能生吞其血肉。
小廝哪裡敢回答,嚇得快哭了。
“他叫做陸厭。”忽然耳邊響起一個清清冷冷聲音,沈離原猛地扭頭。
不遠處,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人影,一身錦衣,氣質矜貴。如果殷玉衡在,便能認出這是他好友,遠名閣閣主沈風袖。
“堂哥。”沈離原勉強克製著心裡殺意,喚了一聲。
沈風袖淡淡瞥了沈離原一眼,漠然道:“又發病了?真是一隻瘋狗。”
沈離原陰沉沉地笑了笑:“我瘋狗?總比堂哥日日看著玉衡,也不敢上前表露心意強。”
沈風袖“嘖”了一聲:“你思想怎麼這麼齷齪呢,這世上就不能有真友情?”
“你覺得我信嗎,堂哥?”沈離原冷笑。
“彆叫我堂哥,”沈風袖冷漠,“你和整個沈家都讓我惡心。你來朝歌做什麼?又有什麼陰謀手段?”
“……來看看罷了。”沈離原雖然瘋但不傻,知道自己打不過沈風袖,硬生生忍住沒有動手。他扭頭狠狠看著小廝:“走!”
小廝瑟瑟發抖地爬起來,推著沈離原輪椅走了。
沈風袖看了他一眼,嗤笑一聲。他又朝殷玉衡和陸厭離去方向望了一眼,想起陸厭抱起殷玉衡時滿臉心疼,心裡忽然有了個打算。
離開了國師府沈離原也有一個打算。
他雙手被自己又抓又咬,早已鮮血淋漓。他摩擦著自己傷口,目露狠色。
“陸厭……”
好啊,又來了一個。
不過沒關係,他能讓李光寒拋棄殷玉衡,能讓祝安寧折磨殷玉衡,自然也有辦法讓陸厭離開殷玉衡。
當背叛接二連三來臨,我殿下,你還能堅持住嗎?想必你已經被李光寒傷痛徹心扉……如果你知道,你所受痛苦隻不過是小師弟騙局,是小師弟故意對你折磨,是不是會很絕望?
你痛苦就是我良藥。
沈離原病態地笑起來,心想,是時候揭露一部分真相了。
……
宮裡,陸厭把殷玉衡按在床上。
“一共四種藥,一種外敷,三種內服。內服藥喝時辰不一樣,我會提醒你。第二種藥比較苦,我給你配了蜜餞。”
“這兩天不能跑不能動,飲食必須清淡,我給你熬了藥膳。”
“你平時喝茶性涼,換掉,我給你準備了養生茶。”
“不能再穿這麼薄,最重要是少去國師府。”
“早睡早起,按時修習,我監督你。”
殷玉衡坐在床上,靠在陸厭懷裡,聽發愣。
殷玉衡半身衣服已經被扒掉,露出胸前傷口。陸厭皺著眉給他上藥,心疼嘴唇泛白。
紅燭光暖,輕紗曼帳,衣衫半褪。明明應該是曖昧場景,被陸厭嘮叨一點氛圍都不剩。
終於上完藥,殷玉衡換了個姿勢,趴在陸厭懷裡,懶洋洋地笑:“陸少君,你這麼會照顧人啊。以前實踐過?”
陸厭沒聽懂殷玉衡話外之音,把人撈在懷裡扶穩,一本正經道:“彆亂動,會蹭壞傷口。”
殷玉衡眨了眨眼:“陸少君……你對我這麼好啊。”
“我對你好?”陸厭喃喃道,“得有多苦,才覺得這麼一點甜,就是好。”
都是李光寒錯。
殷玉衡:“……”
……
殷玉衡和李光寒演著虐戀情深,也沒忘了自己還是有正事人。
父皇兄長都閉關,殷玉衡就得肩負起作為太子職責。
殷玉衡插手朝政已有幾年,把朝中上上下下收拾了一番,早已樹立了威信,如今倒沒有人跳出來找不痛快,但這並不是懈怠理由。
維持一個局麵不容易,破壞卻很簡單。也許隻是一個小小疏忽,便能帶來嚴重後果。越是身居高位,要考慮事情便更多。
殷玉衡絕不會拿國事民生開玩笑。
吃過藥睡了一會兒,天便快亮了。頂著陸厭譴責目光,殷玉衡堅持從床上爬了起來,照常上朝。
殷玉衡專門穿了鮮豔紅色朝服,遮掩自己蒼白氣色。
今日倒沒發生什麼大事,隻是有人稟報,說隱隱收到風聲,一些地方又出現了製造血奴之事。
而且稟告此事者不止一個,可見並非空穴來風。
殷玉衡十三歲第一次參與朝政,辦就是元洲血奴案子,朝中人人都知道這是他逆鱗。殷玉衡當眾沉了臉色,下令徹查。
血奴案重新被翻了出來,一時間朝野內外人人議論,風聲甚至傳到了國師府。
祝安寧躺在床上,隱隱聽到了門外小道童們議論。
“你們聽說了嗎?據說最近又有人製造血奴……”
聽到血奴兩個字,祝安寧就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