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厭,我想你。
“聽語”裡沒有傳來回答。殷玉衡似乎聽到了喊殺聲，嘈雜的議論聲，大火熊熊燃燒的劈啪聲。
妖族易主,想來也不是一帆風順的事。
殷玉衡目光溫柔下來，輕聲道：“你會贏的。”
殷玉衡一直很討厭劇情,但是此刻卻很高興劇情裡是陸厭走到了最後。
“移情”的香味漸漸淡去，月光照進雕花的窗格。
沈離原還沒有醒來,眼眶微紅，也不知夢見了什麼。
殷玉衡看著這個與自己性格相似卻終究不同的人，目光裡忽然浮現一絲悲憫。
“真可惜，你不懂怎麼去愛一個人。”
在陸厭來到自己身邊之前,殷玉衡以為自己也不懂。
明明不喜歡的人，卻偏偏要虛與委蛇；明明不樂意做的事，卻不得不去執行。殷玉衡也曾有過期待，可李光寒也好祝安寧也好，最後都和預料中一樣辜負了他的期待。
到底什麼是喜歡？如果喜歡為什麼會不斷傷害？他一個人行走在看不見儘頭的黑夜中，直到有人為他點起一盞燈。
想起陸厭，殷玉衡溫柔地笑了一下,很快又斂了起來。
窗外烏雲飄過,遮住了月光。殷玉衡似乎有什麼預感，他忽然抬起頭，望向天空,一點一點皺起眉。
小白的驚慌的聲音在識海中響起：“衡哥！剛剛是怎麼回事？突然有東西入侵了你的夢,我儘力抵……”
“小白,”殷玉衡忽然打斷了他,“你究竟是什麼呢？”
小白一呆,想說的話都忘了大半。半晌才茫然道：“我是書靈啊？”
它這麼說著,它卻又莫名覺得不確定了。它記得自己應該是個書靈，可它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它有些混亂：“我……”
殷玉衡笑了一下：“想不起來也沒關係，不要慌。”
“這些年，你陪在我身邊，和我說話，安慰我，一直到現在。你沒我強迫我做過什麼。我不願意走劇情，受到的懲罰也不是來自你。”
“你會為我而難過。你想要保護我，隻是有時候做不到。”
“其實，我一直把你當做很信賴的朋友。”
小白怔住，忽然想哭，但又有些不安：“衡哥，你怎麼突然說這麼多？”
殷玉衡沒說話。一種奇怪的昏沉感襲來，他站立不穩，跌回床榻。他閉上眼，纖長的睫毛垂下，渾身顫抖，似乎在忍耐某種痛苦。
“怎麼回事？衡哥！”
“‘劇情’忍不住了，”殷玉衡輕輕道，“它終於發現，一切已經脫離了它的控製。它儘力扭轉，試圖在夢裡與我對話……卻發現自己失敗了。”
劇情環環相扣，牽一發而動全身。隻要大的劇情完成，細節上對殷玉衡其實沒有過多的限製。這也就給了殷玉衡機會。
一開始，或許隻是一個微小的表情。
後來，是一次意料之外的行動。
最後，本不該發現當年真相的李光寒認出了自己真正的救命恩人；本不該喜歡上殷玉衡的祝安寧對師兄產生了非同一般的執念。本該利用殷玉衡的陸厭捧上了一顆真心；連原本怨恨陸厭的殷玉衡最後都選擇了喜歡。
“到了劇情的轉折點，它發現一切都已經偏離。”
“你覺得現在，陸厭可能毀掉我的記憶折磨我嗎？”
小白毫不猶豫道：“怎麼可能！”
“所以，”殷玉衡微笑，“這場虐戀情深，該怎麼演下去？”
小白呆住。
殷玉衡突然悶哼一聲，俯身咳血。
“所以它急了，終於決定親自動手。”
漂浮在殷玉衡識海中的小白忍不住微微輕顫：“衡哥，我，我感覺到危險——”
頭疼欲裂，殷玉衡喘息著：“我知道，它想要強迫我走劇情，要強迫我忘記——或者，它想讓我死。”
小白聲音消失了一瞬。
殷玉衡笑了一聲：“逗你的，彆慌。至少在劇情結束之前，我不會真的死。”
虐文主角也是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