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入骨,才知情纏。
......
夜深風寒,露重。
鹿車搖搖晃晃進了城主府的大門,薛辭令挑開車簾,卻足足頓了三息才下車。
“恭迎城主。”侍女迎上來行禮,偷偷轉了轉眼珠,似乎在疑惑為何少了一個人回來。直到薛辭令一言不發地向前走去,她才驚訝地瞪大了眼。
“城主,殷公子他……”
她聲音戛然而止,臉色慘白地低下頭。
隻見薛辭令微微回頭,眼裡冷意刻骨。
侍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直到薛辭令離去,才大汗淋漓地抬起頭。
薛辭令一個人去了城主府的禁地。他推開那間屋子,屋裡一片冷寂。高高低低的人偶或站或坐,無一不是美人皮骨,映在幽冷的月色裡。
薛辭令摸索著坐下,沒有點燈。他指尖無意觸到桌上的工具——都是他曾經用來製作人偶的,但自從有了玉衡,已經許久沒有再碰過。
他忽然僵硬起來,不知過了多久,忽然發瘋一樣地把所有東西劈裡啪啦推下桌麵。
薛辭令撐著桌沿,咬牙喘息。
“玉衡……”
他低聲呢喃,恍惚中,也不知喚的是那位離朝太子,還是他製作的人偶。
薛辭令念著這個名字,空落落的心被冷風刺的絞痛,渾身血液仿佛都混著折磨人的毒。他身側空無一人,如同曾經的無數個日夜。
薛辭令孤獨了許多年。
從一開始對溫暖的奢望,到心灰意冷的放棄。後來他開始與人偶為伴,癡迷於幻想中的、永不背叛的真心。他坐在這間屋裡雕琢著人偶的眉眼,隻有這時心情才會格外平靜,寄托著內心不可告人的、隱秘的期待,幻想著屬於他的救贖。
然而如今,薛辭令餘光掃見身側形態各異的人偶,卻隻覺得一股怒火衝上心頭。他猛地拽住一個最近的人偶,拉到麵前,死死盯著人偶精致卻無神的臉。
“……什麼東西,”薛辭令低低笑起來,笑得像鬼,“無趣。”
冷冰冰的死物,不及玉衡的萬分之一。
他一腳踹過去,這原本被他捧在手心細細雕琢的人偶砸到地上,四分五裂。
“玉衡……”薛辭令在原地轉了一圈,又失魂落魄地停下來。
玉衡沒了,不見了。
被他送給彆人了。
冷冷的月照在他臉上,薛辭令漸漸清醒過來,站在一地狼藉中,紅著眼睛發抖。過了許久,他勉強冷靜下來。
“送人了……送就送了,不過一個人偶而已,我想要多少要多少,少一個又如何?”
他喃喃自語,嘴角掛著冷笑。他深吸一口氣,躬下腰,拾起被他推下桌子的刻刀。
“再做一個就是了……”
他甚至可以做的更精致,更完美。
薛辭令癡癡笑了一聲,開始雕琢新的“殷玉衡”。他專心致誌,描摹著人偶的眉眼。
一連數日,他都沒有出門。
落下最後一筆,薛辭令摩擦著精致絕倫的人偶,終於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
“玉衡,”薛辭令溫柔道,“等我,馬上就讓你醒來。”
他再次來到鬼河,如同上一次一樣,引來鬼河中遊蕩的孤魂,放入人偶的軀體。完成了一切,薛辭令坐在床邊,滿眼期待地,等著人偶蘇醒。
他很快就可以重新擁有“殷玉衡”,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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