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虞低頭拉了拉宋鴻軒的衣袖,“爹爹,是女兒來找殿下。昨夜殿下衝入火場救了我,我想要謝謝殿下。”
“當真如此?那為什麼……”
宋鴻軒還想問為什麼兩人距離那麼近,宋虞一拉他袖子,他就忍住了。
“那是我誤會了,我還以為是哪個登徒子想要趁著我和你娘不在欺負你。一時情急,口出妄言,還望宸王不要介意。”
意為道歉,可臉色和語氣統統不是那個意思。
謝辭假裝聽不懂,低頭道歉:“是本王剛剛唐突了,還望宋姑娘海涵。”
他雙手作禮,態度誠懇。
宋鴻軒稍稍滿意了些。
宋虞淺淺一笑,搖頭道:“殿下不必介意。”
不介意?怎麼能不介意?
宋鴻軒心裡不滿地道,到底沒在麵上表露出來。他擋住宋虞,麵無表情地道:“小女身體尚未恢複,我便先帶她回去了。宸王日後若有什麼事,來找我便是。小姑娘什麼都不懂,若有什麼得罪之處,也請宸王多多包涵。”
宋鴻軒站在宋虞麵前,仿佛門神。他說完,拉著宋虞就往回走。
謝辭站在原地,看著他們往前走。
宋虞忽然回頭,唇角微勾,漾出一抹甜甜的笑。
謝辭眨眼間,小姑娘已經回頭,乖乖跟在宋鴻軒身邊。
那笑容仿佛他的幻覺,可謝辭知道,不是。
他的小姑娘,真的在對他笑。
宋鴻軒帶著宋虞出了竹林,回到廂房,臉色還是臭得沒眼看。
顧氏看著他,皺眉問道:“誰招你了,臉色這麼臭。”
“還不是……”宋鴻軒話說一半硬生生咽下去,顧忌宋虞還在,鬱悶地搖頭,“沒事。”
顧氏了解自己丈夫,這樣子一看就是氣狠了。
他不說,顧氏也不急著問,“既然回來了,先進去吧。阿虞,跟娘進來。”
三個人進屋,宋虞一眼看到廂房裡多出來的幾個箱子。
“阿娘,這是什麼?”
“這是一些衣裳首飾,我和你爹商量好了,我們先在慧濟寺住上幾日,等京中的宅子準備好了再回去。”顧氏拉著宋虞坐下,一邊解釋。
“放心,最多不過十日。有什麼缺的跟爹爹說,爹爹去買。”宋鴻軒補充道。
“京中的宅子?”宋虞訝異地反問,一時沒明白父母的意思。
“對,我和你爹打算重新找個宅子。”
顧氏看著女兒,想到今日回侯府,夏氏那一副和善的模樣,更是氣血上湧。
“你祖母過世後本該分家,因我和你爹戍守邊關,才將此事一拖再拖。如今既要回京定居,斷沒有再繼續拖下去的理由。隻是分家一事雜亂,所以我們打算重新找個宅子,也好落份清靜。”顧氏仔細地解釋,又問宋虞對宅子有沒有要求。
宋虞看著父母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也不多問,笑著搖搖頭:“隻要和阿娘爹爹在一起,什麼宅子都可以。”
宋虞鑽進顧氏的懷裡,依賴地抱著她。
分家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是二房三房那樣的人。
宋虞明白,父親母親這是打算快刀斬亂麻。重新找個宅子,她連侯府都不必回了,更不用麵對夏氏和宋念翎。
父母會在她回京之前將一切事情解決。
—
武安侯府,落雪院。
夜色如墨,風吹得燈籠搖曳不止。
宋念翎惶恐地看著夏氏,一雙美目盈滿淚水,“娘,他們是不是知道了,我的身份是不是瞞不住了?”
隻要一想到身份可能被揭穿,宋念翎就滿心的惶恐。她隻覺得那把刀已經懸在她的頭頂上,隨時都會落下來。
夏氏歉疚地看著女兒,替她擦著眼淚,“阿憐,彆哭。他們今日隻是回來取一些衣裳首飾,什麼都沒說,興許……”
“可張管家和田媽媽還在宋虞的手上,娘,我的身份瞞不住了。”
宋念翎哭得滿臉淚水,夏氏那一聲“阿憐”,更是毫不留情地戳穿她原本的麵目。
慧濟寺的消息一點傳不出來,今日宋鴻軒和顧氏回府更是什麼都沒表示,隻說宋虞在廟內受驚,不宜移動,先在慧濟寺修養幾天。
可宋念翎知道,她完了。
顧氏連一眼都沒看她,如今隻是還未將最後一層紗扯破,等到那一日……
宋念翎忽忍不住怨起夏氏。
若不是她兵行險招,怎會到這無法收拾的場麵?如今她連裝無辜恐怕都沒有用了。
夏氏自知一切無法挽回,她看著泣不成聲的女兒,眼睛忽然一亮,“阿憐,你不若去找信王。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定會幫你。”
宋念翎哭聲一頓。
對,她怎麼忘了,還有景燁,景燁定會幫她。
隻是……
夏氏還在自得想到一個好法子,她開始教宋念翎怎麼說話。
宋念翎看著她,低頭遮掩住神情。
她若要成為真正無辜之人,便不能沾染一點汙泥。
夏氏……恰恰是那點汙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