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花燭已經燃儘, 深紅色的床幔垂落在地,晨曦攀爬到窗欞上?。
寢殿裡一片安靜,仿佛還在深夜。
宋虞勉強睜開?眼睛, 滿心疲憊地歎了口氣。
她側目往旁邊看,謝辭抱著她沒有睜眼的跡象。
她怔怔地看著臉上那道傷疤好一會兒, 伸手摸了摸那紅色的花紋。
昨夜她忘了問這花紋何意,紅色的花紋總是給人不好的感覺。
宋虞小心翼翼地拿開謝辭的手,見他沒反應才慢慢挪到床尾。
她掀開?喜被,低頭去看謝辭的左膝。
昨夜她不小心碰到這裡,感覺到有一道極深的傷疤。她還未來得及問就被擾亂了心?神?。
床幔遮下, 裡麵實在太暗。
宋虞小步挪下床,將?床幔掛到銀鉤上,順著光線去瞧謝辭左膝上?的傷疤。
那道傷疤看起來很久了,像是用刀劃過無數次, 疤痕錯節。雖然傷口已經痊愈,但看著依然心驚。
事情過去那麼久, 宋虞依然能想起第一次看見這傷口時的心?驚。
她喬裝進營帳裡, 正好看見太醫在給他的傷處換藥。
那鮮血淋漓的傷口就那樣撕開?在她麵前,她單是看著就覺得疼。
宮宴之上?,眾人隻知她在斷崖邊救了太子謝臨, 可誰也不會知道她為何要進深林。
宋虞指尖輕撫那道傷口, 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謝辭忽然抓住她手腕,宋虞躲避不及跌入他懷中。
宋虞看著他清明的眼睛, 佯裝凶狠地錘了一下他胸口,“騙我,是不是早就醒了?”
“嗯,不想吵醒你。”謝辭倒是坦然, 他把宋虞抱到裡麵,抽出喜被蓋到她身上,“昨夜不累嗎?要是困可以繼續睡。”
“你還好意思說。”宋虞輕哼一聲,裝作不理他的樣子。
謝辭笑了一聲,抱緊宋虞,眨著眼睛道:“我錯了,原諒我好不好?”
語氣之可憐,仿佛真的知道錯了。
宋虞可不會再信這隻大灰狼,她捏著大灰狼的鼻子,提醒道:“不能再睡了,我瞧了瞧外麵的天色,今早還要去宮中一趟,再睡該來不及了。”
既是宮中賜婚,自要去宮中謝恩。
謝辭任由宋虞捏著他的鼻子,慢
悠悠道:“不用,我與陛下說好了,午後再去謝恩。再睡一會兒,待會兒我叫你起。餓不餓,要是餓了,先吃些東西再睡。”
謝辭作勢起身,宋虞拉住他的袖子,“先不急,我還有些事情要問你。你臉上的紅色花紋是怎麼回事?”
謝辭沉默了會兒,宋虞不由緊張起來,她起身直直看著謝辭,認真道:“不許瞞我,說清楚。”
“好,不瞞你。”謝辭歎了一聲,擁著小姑娘靠到床頭,“六年前的事,你應當知道,我遭遇刺殺,險些廢了一條腿。”
六年前,文德十五年。
宋虞記得,記得十分清楚。
在她誤進深林的前一天,一波刺客刺殺宸王,雙刀險些廢了謝臨的一條腿。侍衛及時趕到才救下他,可太醫診斷,雙刀上?有劇毒。
若是尋不到解藥,謝辭左腿早晚會廢。
縱使在這種情況下,當耶律家族意圖侵犯大盛時,他還是自請前去邊關。
“我記得,這花紋和那劇毒有關?”
“嗯。當時有雲煙穀的老穀主在旁,他幫我祛毒。這花紋便是那時留下的。”
宋虞皺著眉頭聽這話?,總覺得哪裡不對,“既然已經解毒,為何還會留下這個?”
按照常理,毒已解,花紋不該消除嗎?
“老穀主說我體內的毒留得太久,這花紋便祛除不了了。阿虞這般問,是覺得我臉上的花紋很醜嗎?阿虞是不是嫌棄我了?”謝辭有些可憐地問道。
宋虞抬頭無奈地看著他,她伸手毫不留情地捏了捏謝辭的臉,“我發現我們殿下真是越來越會裝可憐,一言不合就要撒嬌嗎?”
撒嬌這樣的詞用在男子身上不太合適,但是宋虞覺得謝辭現在的狀態就非常像在撒嬌,偏偏她還吃這一套。
“那宋虞嫌棄我嗎?阿虞要是嫌棄的話?,我就想辦法把這花紋祛除,好不好?”謝辭抵著宋虞的額頭,依舊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宋虞無奈至極,她捧住謝辭的臉,親了一下花紋處,“不嫌棄,就算我們殿下是個醜八怪,我也不嫌棄。”
這話?哪裡是安慰,分明是刺激人。
謝辭抵著宋虞,語氣有點危險,“我醜嗎?”
宋虞見好就收,抱住謝辭脖子,“不醜不醜,大
盛第一美男子。美男子,你娘子餓了,能不能弄些吃的呀?”
如此明顯轉移話題,謝辭聽出來了,然後他乖乖地下床,走得時候還貼心地給自家夫人蓋好被子。
宋虞看著他穿戴,困極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地想著她是不是應該服侍謝辭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