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二, 夏至。
宸王府的馬車從京都城門而入。與此同時,前濱州刺史烏浦和押解回?京。
武安侯府門前,顧氏和宋鴻軒等在石階上, 宋元安也緊張地看著路的儘頭。
忽然,幾輛馬車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顧氏忍不住握緊了宋鴻軒的手腕, “回?來了,回?來了。”
三人一同下了石階,馬車正好到了侯府門前。
謝辭騎著白馬跟在一旁,他翻身下馬,扶著宋虞下馬車。
宋虞對著父母和兄長輕輕點頭, 馬車車簾微,蘇蕪支開簾子傾身而出。
她一身素色衣裙,麵上薄紗已摘。
宋虞伸手扶著她下來,蘇蕪站定?, 看向麵前陌生的三人。
宋鴻軒緊張地不知該說什麼,宋元安手握了又鬆開。顧氏看著蘇蕪, 最先?反應過來。
“阿蕪, 我可以這樣喊你嗎?”顧氏小心翼翼地問道。
蘇蕪淺淺一?笑,“可以。”她簡略地回答。
顧氏眼裡有淚,宋鴻軒也在偷偷抹淚。
蘇蕪停了好一會兒, 忽伸手主握住顧氏。
顧氏一?驚, 隻聽蘇蕪慢慢道:“母親,我回?來了。”
隻一句, 顧氏積壓的情緒瞬間崩塌。
她看著蘇蕪,眼淚奪眶而出,許久沒能說出話來。
宋鴻軒攬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背, 舒緩她的情緒。
蘇蕪見她情緒稍緩,拿出一方帕子上前,“不哭了,母親一直哭我也會想哭的。”
宋虞忍下淚意,“阿蕪回?來是好事?,阿娘快彆哭了。我們剛剛回?來 ,可還沒用膳呢。”
顧氏一?向堅強,她聞言點點頭,接過蘇蕪的帕子擦乾眼淚,應了幾聲好。
她擦乾眼淚,一?手挽著蘇蕪,一?手挽著宋虞,“走,我們進去吃飯。今日是為娘親自下廚,你們都要好好嘗嘗。”
她們三個手挽著手走在前麵,三個大男人就落在後麵。
彼此對視一?眼,笑著跟上去。
晚膳過後,天邊晚霞正好。
顧氏讓人搬了椅子出去,宋虞和蘇蕪坐在她兩旁,和她說著話。
從濱州城的事?說到蘇蕪的過去。
宋虞眼見著顧氏心情好起來,她偷偷看了一?眼蘇蕪,做了個鬼臉。
蘇蕪輕聲一?笑,引得顧氏注意,“怎麼了?”
蘇蕪笑著搖搖頭,“沒什麼,隻是突然想到先前做遊醫時遇見的好玩的事?情。”
“什麼好玩的事?情?阿蕪說給我們聽一聽。”宋虞眨著眼仿佛真的相信蘇蕪的話。
蘇蕪忍住笑,想了想,說起一?兩件之前遇到的事?情。
院子裡一?陣歡聲笑語。
宋鴻軒和宋元安在遠處瞧著,宋鴻軒輕歎一聲,欣慰地道:“你母親從收到信就一直忐忑不安,現下才算是真正放下心來。”
“有阿虞在,阿蕪會越來越適應的。”宋元安笑著道。
夏日天黑得晚,宋虞和蘇蕪陪著顧氏說話一?直說到滿天繁星,桌子上的茶壺都空了好幾回?。
顧氏握著兩個女兒的手,“看見你們兩個在一起,為娘的心才算是真的定?了下來。”
“阿娘不準哭哦。”宋虞伸手擦了擦顧氏眼角的淚。
顧氏點點頭,“嗯,不哭。”
顧氏低著頭,緩和著情緒,“阿蕪,你沒回來之前。我們商議好了,你不用改名,就叫蘇蕪。蘇老穀主將你救回?來,教你識字,讓你學醫。我們該感謝他,隻可惜已經沒有機會了。這個名字是他留給你的,你該留著。”
蘇蕪一?怔,眨了眨眼,眼眶漸濕。
蘇老穀主將她從人牙子手中救出,給她姓名,教她道理。
如若沒有老穀主,就沒有今日的蘇蕪。
或許,她永遠都不會再?和家人重逢。
“你願意回來,願意見我們,我和你父親已經很高興了。我們不求什麼,隻是希望看到你好好的。”顧氏溫柔地道。
她拿著帕子拭去蘇蕪眼角的淚,“你和你姐姐真像,都是個愛哭鬼。”
“誰說我愛哭了?再?說我和阿蕪愛哭,那也是因為阿娘愛哭。”
宋虞拉著蘇蕪的胳膊,笑著道:“阿蕪,你說是不是?”
蘇蕪從剛剛的情緒裡出來,點點頭:“嗯,我和阿姐都不愛哭。”
“看,阿蕪都說我不愛哭了。”
宋虞像是贏了顧氏一?樣,眼裡都是得意。
顧氏和蘇蕪看著她像小孩子一?樣的鬥氣,忍不住笑出聲來。
蘇蕪和宋虞畢竟是趕路回來,顧氏見天色愈晚,便送她們兩人回
?房。
宋虞一?進屋子,就見謝辭坐在榻上,似乎在看公文。
宋虞輕手輕腳過去,雙手蒙住他的眼睛,故意粗聲粗氣道:“猜猜我是誰?”
謝辭放下公文,握住宋虞的胳膊,稍稍用力,宋虞就跌坐在他懷中。
宋虞不滿地拍了拍他胸膛:“哪有這樣賴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