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令妤的記憶一下子回到昨夜糟糕的初次見麵——陸三郎的“你猜”兩個字,成功惡心到了她。
羅令妤唇角的笑意幾乎維持不住:“三表哥是、是來賞花?”
陸三郎目中露訝,緊盯著她上下打量。羅令妤心一跳,卻聽他惡劣般的:“你再猜。”
羅令妤:“……!!!”
旁邊一聲輕笑,錦月站了出來,好心地幫表小姐解圍:“娘子勿怪,我們郎君喜歡開玩笑。郎君是去書院跟夫子請了假,回來時見到娘子們在前麵說話,不願過去,我才和郎君留在這裡等候……不想娘子你過來了,有緣千裡來相會,娘子可坐下和我們郎君一起喝喝茶。”
然陸昀的無情,讓這茶很難吃下去。再寥寥對話幾次,陸昀不冷不熱,羅令妤也說不出話來,隻好尷尬而立。此時吹起了一陣風,枝上的花瓣嫩芽如雪粒般颯颯然飛落,傾向樹下的人。風吹衣裙,冷氣灌領,不自禁的,羅令妤輕微瑟縮了下,捂住鼻子打了個噴嚏。寂靜林中,她噴嚏打得極響,在陸三郎看過來時,瞬間尷尬窘迫之情一概湧上麵,血液似滑,臉紅如緋。羅令妤低著頭,委屈的、無助地叫一聲:“表哥……”
聲音沙啞軟綿,如小貓哼唧,又似羽毛輕輕撩過人心尖。再配上她淩亂的發絲衣衫、濕潤可憐的眼眸、美麗逼人的容顏……
陸三郎挑眉,把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扣,幾乎是一個砸出去的動作:這個表妹真是……
身為三郎的貼身侍女,錦月最懂陸昀細微的感情變化。陸三郎隻是挑眉一個動作,錦月就上前一步,關懷地為表小姐釋放善意:“林中風大,表小姐為采露而來,衣衫單薄,吹壞了得了風寒就不好了。表小姐還是回去吧?”
羅令妤柔弱地“嗯”了一聲,秋波鳳眼橫水而來:“我初來乍到,不太識得路,表哥能送我回去麼?”
錦月:“……”
錦月心中一歎,才要開口委婉拒絕,就見陸昀傾過臉,盯著羅令妤半晌,目中神色生了些許漣漪。陸昀似突然想起什麼一般,點了頭:“不過是送表妹回去,可以啊。”
錦月意外地看一眼陸昀:三郎吃錯藥了?
但陸昀真的起身,玉山將行,白水扶風,他何等優雅雍容。隻除了他眉眼間神色疏冷。起身後,桌上茶盞暫時不收,陸昀負手,當真往林外走去,打算親自送羅令妤回去。羅令妤愣一下後,趕緊跟上。錦月不緊不慢地跟在兩人身後,保持著五步遠的距離。
林子一頭是熱烈討論的表小姐們,陸昀背身,選擇了另一個方向。他步子悠緩,羅令妤恰恰能跟上。過華林,上石橋,穿遊廊。羅令妤盯著身前郎君俊雅飄逸的長袍,心中一動,加快兩步。她不但追上陸昀的步子,還向前多走,走到了陸昀前頭。
陸昀腳下步子稍微一緩,漫不經心的目光落到這個跑到自己前麵一步的女郎。
始終一步之距。
從陸昀的角度,恰看到她修長的玉頸,豐盈的胸線,纖娜的腰身,裙裾下一點點的鞋尖。披風曳地,羅令妤捋過麵頰上的發,往耳後彆去。陸昀目光不移,看到她溫玉般的側臉,臉上濃長睫毛似飛,淼淼烏眸似水。察覺到郎君直接的眼神,羅令妤緋麵更紅,染儘紅霞……
分明知道陸昀在看她。晨曦下,她知道自己最大的資本是什麼,她就走在陸昀身前,儘情展示著她的美。湖生波瀾,她一點點撩撥他的鐵石心腸……
陸昀眸中墨色加深,一下子想到前天的黑夜槳撥,冰水刺骨。羅令妤和現在完全不同,她掩著袖擋臉,將對他的厭惡避諱完全展現在肢體語言上。她楚楚可憐地央求他跳水,冰凍三尺,她大有他不跳、就采取彆的手段逼他的架勢。見死不救,冷血無情。船隻上的青年緊緊盯著她的側身像,將她記住……
記憶中的身段和眼前的身段相重合,陸三郎心中冷笑三聲:如此表裡不一的表妹。
羅令妤一無所知時,就聽身後的三郎冷颼颼丟過來一句:“妝花了。唇脂都到臉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羅令妤:這個表哥好討厭(T_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