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1(2 / 2)

那壓抑的、深情的、戰栗的親吻。

那你追我趕,抵死纏綿。那悶不做聲,吮聲細微。

帳中爐上的火燒著,火苗高躥,也燒在兩人的心上。他的袖子流雲一樣,落在她頰畔,她頰畔的紅色,將他袖子染得暈粉滿滿。由開始的站著,到情難自禁,到一路纏綿著褪了衣衫外罩,歪倒到了床榻中。

那女郎長發散落,瀑布淙淙。她眼角緋紅,眼波流轉,秋水嫵媚。她藤蔓一樣纏著他,抱著他。他仰頭,她便親他脖頸;他身子退開,她就尋他的唇。

外頭一聲鴉鳴,猛將陸昀混沌的神智驚醒。

他一下子清醒,看到兩人在做什麼。扣住女郎圓潤的肩,他狼狽偏臉,不敢多看。此情此景,自他第一次無意中看到她赤著身,他就肖想無比。然而、然而……陸昀啞聲:“不行!令妤起來,彆勾我……”

羅令妤卻抱著他,蹭他。她目中笑意生,狡黠地鑽入他滾燙的、僵硬的懷中,抬頭舔他下巴:“不,我偏要勾你。”

她向上爬,與他額抵額,又咬他的唇。她如闖入他夢境的巫山神女一般,雲起霧繞,似仙又似妖。陸昀欲意漸重,口上說著不行,眼底瞳火卻亮得灼人,手摩挲著她手腕內側細嫩的肌膚。

膩滑,芳菲。如酥,似雪。

女郎含笑:“雪臣哥哥,你以為我不知道麼?你總不碰我,是怕我懷了你孩子,又深陷戰火,無法自保,你也保不了我。哼,那我偏偏要與你歡好,要懷你的孩子。你要是不在了,我就要被那些豺狼一樣的壞人欺負死。”

“我隻是亂世中一個柔弱的小女子而已……你泉下有知,就看著可憐的我被欺負死吧。”

她嬌嬌弱弱,泫然欲泣,窩在他頸窩間,故意使壞。

陸昀握著她纖細手腕的手一緊,她又嚷:“哥哥,你抓痛人家了!”

陸昀:“……”

既歎又笑,目中火卻滅不下去了。

真是要命……她這段數一提高,他就丟盔卸甲,扛不過去……陸昀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他親她時,又喘著氣道:“我說了不會死,就不會死!你這個笨蛋!”

羅令妤:“……”竟然罵她笨蛋!

她當即哼哼唧唧,纏纏勾勾,一下子讓他去了半條命一樣。他忽然無力,又忽然激動,盯著她的眼神,幽暗深沉。

……

顛鸞倒鳳。

泛黃書冊被扔在了地上,燭火爐火都滅了,夜裡鬨得不像話。

鬆木錦墊扔了地,一應床上物件被掃下。還怕被外頭人聽到,壓抑著不敢叫出聲。身上儘是汗,儘在抖。女郎每次壓抑不住地低吟出聲,都被郎君以口堵住。而唇齒勾著,親吻便又漸漸地拐向曖.昧的地步。

他是真喜歡她。

愛她的腰。

她的腿。

她的胸。

最是流連忘返,讓他沉迷,不如平日陸三郎那樣自持身份。

夜裡總是暴露人心中最深的念想,他的念想就是她。狂風驟雨催催加身,他抱緊她,聽她哭泣,聽她求饒,而他心中何等興奮——

想與她抵死纏綿,那不是假話。

他長這麼大,就喜歡這麼一個妖精。

偏羅令妤不省心。清晨起來,她兩靨生春,烏發散枕。女郎氣息懨懨地歪在床上,肩上俱是青青紫紫,手臂都麻的抬不起來。她幽怨地躺在床上,看陸昀在微光中起身,盯著他後背上明顯是女子所為的抓痕看。看到他後背脊骨流暢,隻抓痕一道又一道,像是雪山上踩出的腳印一般。羅令妤看著,便又開心了起來。

羅令妤看他穿好衣服要趁天未亮溜出去的架勢,哼一聲:“吃飽喝足,轉身就走。人家做妓的還有嫖.資呢,你什麼都不給我。”

陸昀腳步一頓。

回頭,他微笑,眼中若有星河燦爛,蕩漾著落湖:“那哥哥的精兒是喂了誰吃?”

羅令妤一個枕頭就砸了過去:“……流氓!”

陸昀低笑,將砸過來的枕頭給她扔回去,他再要走,羅令妤又叫住他。羅令妤在後:“陸雪臣!”

陸昀:“嗯?”

羅令妤靜了一下,輕聲道:“你不要轉頭,你聽我說,我怕你一轉頭我就想哭。我就是要告訴你……我可以給彆的郎君做遺孀,我獨獨不給你做寡婦。你、你聽懂了麼?”

陸昀心口猛顫,他這樣聰慧,如何不懂。他在她心裡始終不一樣……愛也是,恨亦是,不留情麵,同樣是。

他啞聲:“聽懂了。你……放心。”

……

那是陸昀臨走前,羅令妤與他最後的溫存時刻。之後他一徑忙著安排事務,羅令妤也有後備事務要做,兩人再未有時間湊在一起多說兩句話。偶有目光交流,情意纏纏綿綿,看得羅衍和劉慕都不自在——這兩人之間那若有若無、若遠若近的感覺,旁人根本插足不得。

冬至之日,陰陽交割,萬物亡寂,循環始複。陸昀帶著一隊先鋒兵,在魏將軍和衡陽王的兵力掩護下,離開了伏牛山,悄悄潛入北國,誓要救出人。

羅令妤站在山巔,守望相送,裙裾衣帶被風吹拂。

既然要隱瞞敵軍,自然在山巔看不到陸昀那一隊人的行蹤。看了一會兒,她便轉身下山,繼續忙軍中後備事務。在陸二郎的夢中,她是否追過他,是否等過他,是否轉眼間,兩人就越走越遠……

命運在悄然變化,初時潤物細弱無聲,自有之後洪濤席卷之磅礴!

……

陸昀和先鋒兵們摸到了洛陽,如羅衍提示的那般,敵軍守衛森嚴,很難混進去。他們好不容易進了城,也是三三兩兩分散。火.藥大師被關在洛陽太守的府上,他們百般打聽,知道了洛陽太守好美色之名。

然太守好美色,美色卻瑟瑟發抖,不敢入太守的府邸。

太守的府邸除了軍士每日進出報道,其他人,再能進去的,就是被太守挑選出來的歌女舞女了。

眾人懊惱:“我們在北國不熟,到哪裡弄美人去?郎君,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難道他們這麼少的人,還能硬打進去救人?

陸昀摸著下巴,不以為然:“不就是美人嘛,那有何難。”

眾人:……真是好大的口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真帶了美人呢!

但太守要的明顯是非一般的美人,尋常美人,哪裡入得了太守的眼?而那等絕色美人,恕他們之言,這麼多年,他們就見過陸三郎的未婚妻羅女郎那樣一個……陸三郎根本不可能讓他未婚妻淌這渾水。

很快,他們發現他們錯了。

他們跟陸三郎隨便找了一家歌舞坊進去,陸三郎讓他們稍等。人都散開,三三兩兩地頭疼嗑瓜子討論,愁苦該如何混入太守府。忽然,一個人的肩被從後拍了一下。

這人回頭,一聲嘶。其他人警覺,紛紛回頭,然後齊齊震住:

在他們麵前,站著的是一個個子高挑、神色冷淡的美人。美人雲鬢花顏,輕衣緩帶,眼波流轉間,那樣的倨傲、不在意。幾分淩厲,幾分魅色,矛盾的氣質和於一身,便讓她顯得冷豔十分。

這是一個氣場強大、冷而豔的佳人。

眾人幾乎看呆,被美人拍肩,激動地結巴道:“女、女郎叫我?”

直到這美人開口,張嘴便是男聲:“怎麼樣,還行吧?”

眾人一個哆嗦。

臉色漸漸發白了:“三、三、三郎?!”

——竟是陸三郎親自扮絕色美人,要去誘那太守?

看他們麵色古怪,陸昀挑了下眉,隨手拿起鏡子端詳一二:“很奇怪?我自覺不錯,我家妤兒妹妹平時就是這樣打扮的。我看著不壞啊?”

陸昀是不可能會女兒家化妝的,但他有個羅令妤那樣的情人。他的妤兒妹妹,自來重色,每次與他出門耍玩,不打扮上幾個時辰是不可能走、不可能出門見人的。陸昀也說過她,也不能理解她天生麗質,為何還要如此折騰。

然而在羅令妤的固執己見下,陸昀學會了畫眉、塗脂、畫花鈿之類丟人的技能……如今正好一用。

眾人失魂落魄的:陸三郎真是、真是……不愧是建業有名的玉郎!他是怎麼能厚臉皮,這麼自然地照鏡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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