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俯眼,看到了畫中的“陳雪”,心裡微妙停住。她顫著肩俯眼,咬唇拚力忍住心中狂笑之欲——陸雪臣,哈哈哈你也有今日!看這贗作畫的這麼好,真跡還不知道被多少人看過哈哈哈……
那女郎還在解釋:“我也不知真跡在何處,隻是張大家的畫很有名,我尋關係借來的贗作……”
陳繡也走過來,瞬間明了這邊發生了什麼事。她瞥目,看到陸昀滿麵寒霜,羅令妤盯著畫,美目中興致盎然、淚光點點。並不知羅令妤雙肩顫顫在努力忍笑,陳繡以為羅令妤在俯眼看畫,心中之怒尋到了發泄口。陳繡哼一聲:“建業城中,總有人見識淺薄,誇羅娘子是見過的最美女郎。我看未必,不提那宜城周揚靈女郎的神秘,羅娘子比不上的人,多的是……”
宜城周揚靈。
羅令妤目色暗了一下,心裡哼笑。沒見過周揚靈,自然不屑一顧。陳繡說還有其他人,羅令妤心中更是不服氣:比她更美?不信不信!
陳繡:“我便說一人,你未必比得上。”
羅令妤這時忘了照顧她夫君的難堪情緒,陸昀心知要來一幅贗作也無用,他沉著臉站起,便聽自己的夫人又在和人鬥口氣。陸昀神色難明地瞥去一眼,羅令妤壓根不看。女郎唇角微翹,興味十足地問:“哦?你說誰,我比不上?”
陳繡嘲諷地看她,俯眼示意地上扔著的畫作。陳繡一字一句:“洛陽陳雪,你便未必如她美。”
陸昀在旁一震:“……!”
羅令妤眉目緩緩向上揚起,形成一道驚魂攝魄般的影。睫毛掀動,眸心微漾,她與旁邊的陸昀對視一眼。羅令妤慢悠悠地捧著桃腮,眼中波光流動,再轉過來看陳繡。陳繡篤定羅令妤好強好妒,不承認自己不如人。
誰知羅令妤含笑:“哦……你說陳雪啊。陳雪姐姐呢,我自然是信服,自然是服氣的。我對陳雪姐姐,可是甘拜下風啊。”
“那豈是一般的女郎?”
她越說,陸昀臉色越臭。
陸昀:“閉嘴!走,不要說了。”
羅令妤頗有談興,想拉著茫然的陳繡多說兩句,但她被陸昀拽住手臂拖走了。陸昀在陳府待不下去,吩咐軍士搜人有結果後告知,他硬是拖拽著他那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夫人,將羅令妤帶走了。
羅令妤:“哎,哎,哎!討厭,乾嘛拽我不讓我說?我明明和陳姐姐相談甚歡……難得和陳姐姐尋到共同話題,陳姐姐我們改日再聊啊!”
被丟下的陳繡迷茫的,看那對夫妻來去匆匆。陳繡性傲,一直不甘,此時也迷惘地與旁邊幾位女郎討論:“……他二人躲什麼?”
繼而失落。
院中亂糟糟的,陸昀在的時候,陳繡要作對,不許他搜;但他走了,她被羅令妤拉扯半天,也看出陸昀不是針對陳家。心中放下,心口又在看到那夫妻一唱一和時生澀:陸昀和羅令妤之間,有她插不進去的關係。
她不願承認,但她現在想,陸昀是真的喜歡羅令妤吧。
……真的,應該放下了。
……
陸昀和羅令妤坐回了長簷車中,看羅令妤失望無比,陸昀咬牙切齒:“讓你是去幫忙,你竟這樣添亂!不在人前詆毀我,你是不是很失落?”
羅令妤白他。
想罵他兩句,但看他臉色不好,她轉念一想,心中又生了同情。羅令妤微妙一笑,幸災樂禍般地噘起了嘴:“哼,你還說我。你不得討好我麼?”
陸昀揚眉。
羅令妤:“大名鼎鼎的陳雪仕女圖傳到建業,建業多少人熟悉陸三郎的相貌啊。陳雪姐姐若是一般美人也罷,還能和我爭美……陸雪臣,你等著被人不停問吧。你若是不想被人知道你的丟人事,你不得尋我幫你遮掩麼?你還敢罵我,得罪了我,誰幫你?”
陸昀:“……”
他臭著臉,僵坐在車中。他垂目思索,要趕緊將建業的畫作全都摧毀。但是之前看過的人……難怪近日總有人看著他,欲言又止。
陸昀思量一番後,忍氣吞聲,湊到羅令妤麵前,噙著笑討好她:“還請夫人相助,莫要將我的丟人事宣傳得天下皆知。”
羅令妤瞥他:“那你該如何求我?”
陸昀笑:“艸的夫人舒爽可好?”
羅令妤:“……!”
她伸手就在他胸口一捶,怒罵:“你這個下流胚……”
卻被陸昀抓住機會抱到懷裡,她纖痩婀娜,胸封腰細,身量那樣好。被陸昀抱坐在腿上俯臉親,他挑逗般地親她,密麻的吻從耳後向後脊落,細雨一樣,酥酥軟軟。羅令妤仰頭,喘得劇烈,他的手就伸了進去。
羅令妤一驚,隔著衣衫按住他在她小衣內亂摸的手。她驚:“我們不是在討論陳雪的事怎麼解決麼?!你為何、為何……”
突然就開始禽.獸了?
陸昀聲音低啞,吮她通紅的耳珠,與耳下冰涼的、貼著頰畔一晃一晃的墜子:“妤兒妹妹膚如凝脂,嫩得可掐出花汁……哥哥哪有心情討論什麼陳雪?隨便吧,哥哥現在就想要妹妹……”
他含笑,臉埋於她胸部,聲音含糊。他喘息時,氣息浮在她玉頸上,羅令妤顫抖著,肌膚瞬間紅透。聽他似吟似歎:“想要妹妹在哥哥身下哭……”
車晃動中,羅令妤抓著他的手,聲音抖著:“這是、這是外麵,是車裡……你彆亂來……雪臣哥哥,你彆鬨……”
陸昀不為所動。
他的手按著她平坦的小腹,與她親吻,目光越發暗了:“夢中時,你這時已經有孕了……現在卻得讓你避孕,真是可惜……”
羅令妤哼:“我就知道,你是要我給你生孩子。我是你生孩子的工具!”
陸昀:“……”
他似笑非笑:“是不是工具你還不知道?哥哥巴望著妹妹永不孕呢。妹妹這腰,這腿……”他嘶一聲,將她往自己懷中按,似舒服似難過,他緊摟著她:“真帶勁兒……”
……
“郎君、女君,到了!”外頭趕車的車夫恭敬道後,拉開了車門。
車中女聲急促尖聲:“彆……”
車夫才打開車門,驚鴻一眼,車門迅速啪地重新關上。車夫一愣,然後低下頭,耳紅了,訥訥不敢言。
片刻後,他聽到車中一聲巴掌。無人說話,之後車門打開,他們那美麗無雙的女君不等人凳,直接跳下了車,快步在前走。郎君慢慢地隨後下車,車夫仰頭,看到郎君手擋住臉,好似有巴掌印……陸昀瞥來,車夫立即重新低下頭,當做什麼也沒看到。
……
當日陸家就知道陸三郎和新婚夫人回房後大吵一架,並且好似大打出手。
陸昀告病,幾日不肯出門見客。陸昀心虛,這一次爭執後對羅令妤好聲好氣,但據仆從回話,陸昀和羅令妤已經分房多日。使得想要抱曾孫的陸老夫人暗自著急。
那架吵得非常神秘,羅令妤幾日板著臉,陸老夫人都沒問出神秘。陸老夫人多說了兩句,羅令妤一聲冷笑。
陸老夫人:“……”
於是連陸老夫人都不過問小夫妻在吵什麼。
陸老夫人再次過問陸三郎的房中事,是因為建業城中,陳雪的畫像開始被摧毀。但陸家自然有人聽到了風言風語,特意找到了一幅贗作,將陳雪的事捅到了陸老夫人麵前。外人疑心陸家是不是有遺孤在洛陽,連陳王都問陸昀,被陸昀堅定反駁後才半信半疑地壓下疑惑;陸老夫人卻知道沒有陰謀,陸家不可能有遺孤在洛陽。
陸三郎不肯出門見人,是以尋來羅令妤問話。
而羅令妤正與陸昀生氣,氣他胡來、差點被仆從看到,陸老夫人問話,她心裡冷笑後,就楚楚可憐地跪了下來,淚如雨下。
陸老夫人和陸夫人等人驚疑。
看羅令妤哭得梨花帶雨,哽咽道:“祖母,伯母,你們以為我為何與夫君吵架?正是因為那陳雪……昔日在南陽,夫君為執行一任務去了洛陽,和那個陳雪春風暗度,不清不楚……我好不容易說服他,讓他顧忌陸家名聲,不要鬨出醜聞。他被我勸回來……誰知這一次在建業看了那陳雪狐狸精的畫,他又鬨著要納那個狐狸精作妾!他要納一琴女作妾,祖母,嚶嚶嚶……”
羅令妤嗚嗚咽咽,哭倒在陸老夫人懷中。她一邊抹淚裝小可憐兒,一邊心中暗想:要借此機會消去陸昀納妾的可能性。起碼近幾年,都不能讓陸家長輩催陸昀納妾!
陸老夫人震怒:“三郎好大的膽子!令妤莫哭,祖母為你做主……讓三郎給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