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
馮道正伏案奮筆疾書。
劉守光興奮的在屋裡走來走去。
劉雁郎拿著一瓶金瘡藥,小心翼翼地給契丹王子脖子抹藥,動作之輕柔,隻怕連他剛出生的親兒子都沒享受過。
這是值五千匹馬的脖子啊!
可不能有一點事啊!
一邊抹還一邊幽怨的看著元行欽,這小子,手上怎麼沒一點輕重。
旁邊看守契丹王子的元行欽翻翻白眼,手抖怪我麼,你自己不也驚的連弓箭都沒拿穩麼。
再說,要不是我戳了這一刀,這個什麼阿缽王子能有這麼老實麼!
就在兩人幽怨對白眼時,李小喜蹭蹭從外麵跑進來,端起屋裡的茶盞一飲而儘,興奮的說:
“公子,談妥了,六千匹馬!”
“做的好!”劉守光高興的一拍手,轉頭對馮道說,“快在國書上記上。”
馮道在剛寫好的國書上刷刷又添了一行。
自從知道這位阿缽王子居然這麼“值錢”,劉守光就生出坐地起價的念頭,於是也不急了,直接帶人撤了下來,留李小喜留那和那幫契丹人談判。
而李小喜在城牆上跟那幫契丹人磨了兩天兩夜後,契丹終於咬牙又加了一千匹。
李小喜見好就收,知道再要下去八成要撕票,於是開心的回來複命了。
馮道造好國書,起身把國書拿給劉守光過目。
劉守光擺擺手,懶得看這東西。
國書,盟約?
實力強了,放個屁就是盟約!
實力弱了,這盟約就是放屁!
要不是這次代表契丹談判的是痕德堇可汗,這位老實巴交的可汗被劉仁恭劉守光父子倆坑怕了,非要正式國書,劉守光都懶的讓馮道造這玩意。
隻是如果痕德堇可汗知道這國書是馮道一個連品級都沒有的掾屬寫的,而上麵的大印是劉守光拿石頭刻的,不知道該做何感想?
不過這也不能怪劉守光,要真正出國書,那得找皇帝,皇帝正在朱溫手裡呢,他上哪給要國書去。
就算他老爹,真出國書也是僭越,既然他老爹是僭越,他也是僭越,他還不如自己造呢!
他可沒打算把這六千匹馬給他那絕情的爹分。
於是,劉守光直接讓自己筆杆子馮道造了一份。
第二日
劉守光、元行欽、李小喜全身一身甲胄,甚至連馮道,都在衣裳裡穿了一身軟甲。
今天他們要做的,就是用契丹王子換那六千匹馬。
為了防止契丹變卦,劉守光已經讓劉雁郎帶著所有的人在城牆上嚴已待命,若真有不妥,他們立刻退回城裡死守平州城。
安排好後,元行欽和李小喜夾著契丹王子,馮道捧著“國書”,劉守光帶著帶著一隊等會用來牽馬的犯人,浩浩蕩蕩去了山口。
山口外,契丹可汗和契丹可汗的親衛,早已在此擺好了軍陣。
被劉仁恭劉守光父子倆都坑過的契丹人,此刻已再不相信這兩人任何一句話。
劉守光看到這個架勢,撇撇嘴,直接上去熱絡的和痕德堇可汗打招呼。
“痕德堇可汗好啊,真是好久沒見您老人家了,我爹上次還說想您了,您老怎麼也不上使君府坐坐!”
痕德堇可汗正顫巍巍地從馬上下來,一聽劉守光的話,差點一頭載下來。
去見劉仁恭?
不不不,他一輩子也不想見那個狡詐陰險的家夥。
想起劉仁恭,老實的痕德堇可汗就想哭,當年他還是年輕氣盛的時候,曾帶著八大部落打算去幽州打打秋風,結果還沒到幽州,就被劉仁恭揍了回來。
本來這也沒什麼,反正他們是搶東西,該搶的也搶了,挨揍就挨揍。
他們契丹又不在意打仗勝負。
可誰想到劉仁恭揍了他們不要緊,居然還用毒計。
劉仁恭發現契丹部落每年夏天都會到北方(西伯利亞)放牧,而等到秋冬,又會回到比較暖和的邊關,於是就讓人每年秋天跑到邊關以外放火,把牧草燒的一乾二淨。
結果好幾年契丹的羊馬都因為沒有牧草凍餓而死,而牧民也沒有吃的被餓死。
痕德堇可汗不得不親自到幽州去找劉仁恭,答應每年送馬給劉仁恭,以求劉仁恭手下留情,放契丹一條活路。
想起當年的事,痕德堇可汗就羞憤的想死,又想到今日他的部落又栽到劉仁恭兒子的手裡,痕德堇可汗就覺得乾脆一閉眼死了好了。
劉守光看著痕德堇可汗渾身抖的跟羊癲瘋似的,頓時被唬了一跳,他不就打了聲招呼麼,這老頭不會就這麼要蹬腿吧!
好在痕德堇可汗抖了一會,終於慢慢平靜下來,劉守光鬆了一口氣,忙說:“我看您老身子也不大好,咱們快交換吧,也彆耽誤功夫了。”
馮道捧著國書上前。
痕德堇可汗手抖著想要接過國書,無奈雙手抖的太厲害。
痕德堇可汗身後一個三十多歲身高九尺虎背熊腰的青年男子突然走出來,直接拿走馮道手上的國書,把國書扔在地上。
“這種國書,不簽也罷,他中原皇帝都是朱溫的傀儡,這國書,誰知道是從哪弄出來的!”男子不屑的說道。
“你!”劉守□□結,擼著袖子就要揍這個男子。
是你們非要國書,我們才造了一個,居然現在又嫌棄,那你們之前要它乾什麼!
劉守光剛上前一步,卻被馮道一伸手攔住。
“啊?”劉守光看著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