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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溫本來正悠哉悠哉和劉仁恭對峙,尤其看到劉仁恭每天在對麵急的上躥下跳,他就心情極好。
可誰想到樂極生悲,後方潞州居然傳來失守的消息。
“丁會誤我!”
五十五歲的梟雄朱溫,看完戰報,悲憤地怒吼。
他此次出兵,是打著一仗定天下的念頭,事事安排周全,可誰想到,丁會居然不戰自降了。
什麼看他威逼皇帝不忍?
你丁會逼皇帝逃難時怎麼不說不忍!
朱溫恨的將丁會咒罵了千萬遍,更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隻是同時又疑惑,丁會為什麼會背叛他?
丁會是從黃巢起義就一直跟著他,是他的心腹,他自認為一直待他不薄,他為什麼反而會投了李克用。
朱溫一邊恨著,一邊疑惑著,開始下令撤軍。
雖然滄州已經措手可得,可潞州離洛陽卻不過幾百裡,若是輕騎,哪怕有黃河,也阻不了多長時間。
所以從潞州失的那一刻,朱溫就隻有撤軍一條路。
朱溫讓兵士收拾好東西,然後下令燒毀帶不走的糧草。
本來這些糧草是為了和劉仁恭對峙用的,如今用不到了,自然不能留下資敵,再說這些糧草是羅紹威提供的,朱溫燒起來也不心疼。
朱溫在下麵燒的是不心疼,可城牆上的劉守文卻心疼死了。
他被朱溫困了半年,整個城都快餓死了,現在看到朱溫居然在燒糧食。
劉守文頓時在城牆上對著朱溫大哭,“城中百姓數萬,已經好幾個沒有吃的了,您的糧食與其被燒為灰,能不能留下點救他們一命!”
朱溫見劉守文哭的淒慘,又想起當日勸他投降他哭著說“今日降公,明日何顏見父”,再一對比丁會,頓時對劉守文起了好感,居然真留了一些糧食給他放在城外。
劉守文大喜,等朱溫撤走後,忙讓人取了分給城中百姓,這才讓滄州百姓沒全被餓死。
朱溫撤軍走到魏州,想到來時風光,和此時的失意,想到他今年已經五十五,隻怕再沒機會一統天下,越想越氣,越想越難受,居然一下氣的病倒了,隻能在魏州停下養病。
朱溫這一在魏州養病,可嚇壞了魏博節度使羅紹威。
他倒不是擔心親家生病他擔責,而是實在擔心朱溫在這賴著不走。
羅紹威已經被朱溫吃窮了。
朱溫自從帶十萬大軍來了後,就打著幫羅紹威平滄州的名頭要錢要糧,羅紹威勢弱,自然不得不給,所以朱溫的十萬大軍的糧草幾乎是羅紹威全部承擔。
這半年來,為了供應朱溫的大軍,羅紹威祖上幾代積蓄都已經全被掏空,羅紹威甚至懊惱的對親信說:“合六洲四十三縣鐵,不能為此錯也!”
鑄成大錯的羅紹威,自然不能讓朱溫再在魏州住下去。
但羅紹威也不敢攆朱溫,於是心生一計,決定禍水東引,開始鼓吹朱溫稱帝。
在羅紹威的拚命鼓吹下,本來打算等自己定了天下再稱帝的朱溫,覺得用稱帝這個辦法抵消此次的出師不利也不錯。而此時他的身子也慢慢好起來,於是朱溫終於決定回去稱帝。
羅紹威知道朱溫打算走後,忙送了朱溫一筆稱帝賀禮,然後歡天喜地送走了朱溫和他的十萬大軍。
得知朱溫終於走了,劉守文也放心了,劉仁恭更放心了,和兒子見了一麵,勉勵了劉守文幾句,劉仁恭就將那湊起來的二十萬大軍解散,然後回大安山,接著玩自己愛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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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州城內
馮道一邊把今年所有的收入登記造賬,一邊思考著平州的規劃問題。
如今平州城裡不僅有犯人、有俘虜、有男、有女、有糧食、有羊、有馬,還有開墾的大片土地……諸事煩雜,如果這麼放任下去,隻怕會混亂起來。
馮道想了想,打算給平州城立個規矩。
馮道先把所有土地統計出來,打算按人口分給這些人,然後把這些人按五戶編成一排,二十排編成一裡,每一裡,也就是百戶,選一能乾的人為裡長,然後讓他收稅,這樣以後就不用他帶著人種地了,這些人想種什麼種什麼,隻要按一定份額交稅就行了。
既然要交稅,那就需要糧官,馮道決定親自去看看,選個精於賬目又清正廉潔的人來擔任。
不過這裡都是犯人,隻怕這樣的人才很難找,不過馮道不在意,他可以找品行好的自己教啊!
既然分田了,那各自生產,隻怕就無法避免糾紛,馮道決定再找個性子正直的人,把他培養成管獄訟的官。
有了田地,又有了自由,這些人肯定還會成親生子,馮道想了想,又添了一個管戶籍的官。
成了親生了孩子,若是生活富裕,隻怕會想讓孩子讀點書,馮道想了想,乾脆建個孔廟,看看犯人中以前誰家道中落,讀過書,讓他來做夫子好了。
………
劉雁郎驚奇的發現,一個冬天過去,他的平州城居然從軍營變成真正的城了,城中有衙門、有百姓、有集市、有孔廟,雖然人少,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而他的將軍府,居然也多了一個名,刺史府,隻不過刺史不是他,而是馮道。
雖然這些名頭都沒任書,可是劉雁郎還是想說一句。
乖乖,二十五歲任一州刺史,年輕人,厲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