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上次從魏博退兵退的太憋屈了,李存勖居然沒等大軍集合完,就迫不及待的帶著自己麾下的騎兵先趕到了成德的趙州,並從趙州出兵魏博。
而此時,周德威的幽州兵、李嗣昭的潞州兵、李嗣源的代州兵還正在半路上。
屋漏偏逢連夜雨,李存勖手下的騎兵中居然有梁的探子,探子趁機反叛,逃到梁軍大營,向此時梁軍大營的主帥把晉軍的虛實捅了個乾淨。
梁軍主帥立刻帶兵傾巢而出,趁李存勖兵力不足,大敗李存勖。
李存勖自出兵以來,第一大敗。
可令人意外的,向來脾氣火爆、不肯吃虧的李存勖卻突然收兵,返回趙州,並傳令路上的大軍到趙州彙合,就此偃旗息鼓。
本來聲勢浩大的晉王南征,仿佛一昔間消失了。
當然也有一點不同,晉王將霸府從晉陽,移到了成德的趙州。
*
晉陽到趙州的官道上,浩浩蕩蕩的運糧隊伍正在前行。
盧程、張憲、馮道三人躺在一輛運草料的馬車上,晃晃悠悠的走著。
盧程嫌棄的看著身下的草料,努力用自己的披風隔著,嘟囔道:“居然讓本支使躺在如此臟的草料上。”
馮道悠閒的躺在上麵,“沒人叫您一起上來,支使大人要是覺得臟,可以去騎馬啊!”
旁邊坐著的張憲噗嗤一聲笑了。
盧程頓時漲紅臉,“本支使來和你們坐一起,是給你們麵子!”
居然叫他去騎馬,晉陽離成德這麼遠,這一路押解糧草又走的慢,騎馬還不把腿磨掉一層皮啊!
“是,”馮道懶的和盧程爭,“委屈支使您和屬下兩人一起坐了。”
盧程這才麵子上過去一點,把披風又扯了扯,安穩躺下。
“王爺也不知道想什麼,本來大張旗鼓的南征,突然沒動靜了,偏偏還把霸府從晉陽移到趙州,你說這打又不打,撤又不撤,不會真像傳言中說的,咱們王爺一仗被對方主帥打怕了吧?”
張憲和馮道聽著盧程的“高論”齊齊嘴角一抽,張憲忍不住說:“要真怕了,直接撤兵就是了,還移霸府和增兵乾嘛!”
盧程一噎。
馮道也忍不住說:“你跟了王爺這麼久,覺得王爺是會怕彆人的麼,當年朱溫可都沒見王爺怕過,更何況如今梁軍一主帥。”
“那王爺為什麼突然收兵?”盧程問道。
“對方主帥是誰?”
“楊師厚啊!”
“當今誰最想這位楊大帥死?”
“咱家王爺啊!”
馮道扶額,張憲扭臉不去看盧程這個蠢貨。
當今誰最想楊師厚死?
當然是大梁皇帝朱友貞。
當初柏鄉一戰,朱溫為了控製敗局,將一半的兵力給楊師厚,讓楊師厚做先鋒,去救被晉軍攻打的城池。
朱溫隨後自帶剩餘的兵力來支援楊師厚。
隻是還沒等朱溫到,晉軍就退兵了,楊師厚陰差陽錯的成了大功臣。
而朱溫為了防止晉軍再來攻魏博,就讓楊師厚領兵駐守魏博,並任命他成了新的魏博節度使。
要是朱溫一直活著,這樣安排自然沒有任何問題。
可朱溫卻突然死了。
朱溫的兒子朱友貞繼位了。
楊師厚在朱溫麵前隻是一員大將,讓他向東他不敢向西,可在朱友貞麵前,楊師厚確實老臣,還是手握重兵的老臣!
其實不止楊師厚,朱溫手下原來許多老將,都對新上任的朱友貞沒啥尊敬。
據說當時朱有貞給自己爹朱溫出殯時,召楊師厚進京哭喪,本來想趁機拿下楊師厚的,結果楊師厚直接點了一萬騎兵進京,愣是把靈堂上的朱友貞嚇的一個屁都沒敢放。
事後,朱友貞為了讓楊師厚離京,甚至還不得不忍辱負重許了很多好處。
從那之後,楊師厚就成了朱友貞的眼中釘肉中刺。
偏偏楊師厚手握重兵朱友貞還不敢亂動。
所以此次他們王爺一看來的是楊師厚,寧願停戰也不再打。
萬一要把楊師厚弄死了,豈不是太便宜朱友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