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認兒子!(1 / 2)

馮道捧著一大疊書信往大帳走,路上,就隱約聽到有些士兵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唉,你說如今契丹來了,成德也久攻不下,南邊梁軍還要來了,咱們王爺先打誰啊?”

“哎呀,你說怎麼一下子都來了,這三方夾擊,咱們王爺能頂得住麼?”

“怕是難,依我看,咱們王爺還是彆管契丹了,契丹這次聽聞來了三十萬,打也不一定能打贏,還不如由著他搶,反正等搶完他們自然回去了。”

“三十萬,天呐,這麼多,這次是契丹侵巢而出了嗎?”

“契丹都多是騎兵,要來三十萬,這仗怎麼打,還是去打梁軍吧,戴思遠那膿包好打點。”

“是啊,是啊,彆管契丹了,那契丹就是搶劫的土匪,也就搶搶東西,搶搶女人,搶完就回去了。”

……

馮道聽得皺眉,加快腳步朝大帳走去。

走到大帳前,剛要掀開進去,就聽到裡麵傳來一個將領的聲音。

“……如今契丹傾巢南下,人馬太多,咱們這點兵馬,壓根不可能擋住,而且聽說戴思遠已經行軍進入咱們境內,意指魏州,王爺,不如咱們先撤軍南下,保住魏州要緊!”

“是啊,王爺,魏博是咱們好不容易才占下的,富饒多糧,萬萬丟不得,而幽州和幽州以北,不過是荒涼之地,他耶律阿保機想搶就搶吧,等搶完了自然就回去了,王爺何必去和他硬抗。”

帳外,馮道抓著簾子的手一緊,契丹劫掠向來雁過拔毛,不光糧食、錢財,就連百姓,都會搶回去當奴隸,這要放任契丹不管,以此次契丹來的兵馬,隻怕整個北方就會被洗劫一空。

隻是還沒等馮道想完,裡麵又有一個更弱的聲音傳來,“王爺,如今契丹、梁軍兩麵夾擊,咱們不如先讓閻寶將軍撤了對鎮州的圍困,然後全軍撤回河東,以太行山的天險固守吧!”

馮道心中一緊,這是直接打算退讓啊,自從北方傳來耶律阿保機帶三十萬兵馬南下的消息,整個晉軍中就人心惶惶,甚至有逃兵發生,可馮道沒想到的是,如今連軍中將軍,心中都已有了怯戰之心。

馮道雖然不是將領,也不善兵法,卻知道士氣對打仗的重要性,為什麼一場大仗下來,敗的一方哪怕還剩下不少兵,卻也嘗嘗無力回天,就是因為銳氣已失,將士已成驚弓之鳥,兵敗如山倒。

而如今晉軍要真退了,看似保存了實力,可實際上,卻是斷了晉軍的士氣,以後隻怕再無東山再起的可能。

馮道掀開簾子進去,悄悄進去,走到自己位子上坐下,果然看到李存勖一臉鬱色,顯然是對幾個將軍說的很是不滿,隻是身為主公不好自降身份,和將領們爭吵。

見馮道進來,李存勖眼睛一亮,直接對馮道使了個眼色。

馮道會意,剛準備開口,卻不想帳中一個人比他還快,那就是郭崇韜。

郭崇韜一聽剛才那個將領說要退守太行山,頓時急了,立刻反駁,“契丹大軍雖然打著救成德的旗號,可實際上不過是受王鬱誘惑,想要來中原搶金銀財寶罷了,這種打著搶劫主意的軍隊,打起仗來怎麼可能有必死決心,哪怕人數再多,又有什麼可懼怕的。

而反觀咱們晉軍,王爺自出戰以來,屢次大敗梁軍,威名天下皆知,晉軍又天下精銳之師,怎麼就怕了他契丹大軍了?”

郭崇韜又看向李存勖,抱拳說:“契丹這次來鎮州,並不是為了救張家,不過是圖財罷了,王爺隻要能帶精銳,先發製人,擊破契丹前鋒,契丹覺得得不償失,定然會退軍。咱們晉軍之前剛剛大破梁軍,正是士氣最旺的時候,這時候理應乘勝追擊才是,怎可撤兵自毀士氣。”

郭崇韜一席話說的鏗鏘有力,字字珠璣,聽得李存勖精神一震。

李存勖不由看向自己這個上任快兩年的中門使。

中門使和掌書記同屬於主君心腹謀士,隻不過一個是武參謀,一個是文參謀,按理說如今征戰天下,郭崇韜和馮道之間,李存勖更應該看重郭崇韜,可偏偏李存勖自己就是武將,還是天下首屈一指的統帥,論打仗,他比誰都在行,壓根不用謀士在旁邊出謀劃策,而哪怕真有用要出主意時,身邊也有一幫李存勖李嗣源這樣的名將,所以郭崇韜上任兩年,除了管管軍中內務,每天給將領分飯,李存勖都快忘了自己還有個中門使了。

如今一看,卻是自己糟蹋人才了!

這姓郭的,才思敏銳,膽氣過人,有勇有謀,這樣的人才,合該在自己身邊重用才是!

李存勖立刻決定以後把這人也帶在身邊,馮道雖然懂他心思,可這種武將吵架的事,馮道即便口才過人,可畢竟是文官,哪怕再有理,也顯得說服力不足。

李存勖正想著,又一個人掀簾子進來,“郭中使說得好,越是大敵當前,咱們晉軍越應該有進無退,要是在敵軍麵前輕易退去,折損士氣導致失敗,以後豈不是悔之晚矣!”

李存勖見來人,直接站起來,“嗣昭,你終於來了。”

來人正是昭義節度使李嗣昭,李嗣昭之前在德勝陪李存勖打完仗,因為後來來的戴思遠一直龜縮不出,晉軍糧草緊張,李存勖就帶大軍回了魏州,而李嗣昭則回了潞州,這次李存勖帶大軍來攻成德,因為李存審、李嗣源留下防備戴思遠,所以就把李嗣昭又調來了。

潞州路遠,李嗣昭緊趕慢趕,這才剛到。

李存勖見到李嗣昭,頓時大喜,自己的兵力再加上李嗣昭帶來的兵,這勝算更大了。

李存勖當即大聲說:“崇韜和嗣昭說不錯,本王自征戰以來,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如今不過小小契丹,安能擋本王,本王今日若不將契丹逐出中原,他日,有何麵目做這天下之主!”

什麼塞北天皇,不敗神話,敢來中原,本王就讓你見見什麼才是真正天之驕子。

李存勖一錘定音,戰!

*

李存勖一旦決定和契丹開戰,動作那是相當迅速,立刻點出自己麾下五千精騎,決定自己親自去剛耶律阿保機。

又擔心耶律阿保機走岔路(這家夥有前科),從彆的路竄到成德,李存勖直接調了自己麾下剩下的兵馬,把成德北麵的路口全派兵把守,省得他去北平救王都,耶律阿保機反而跑後麵來了。

然後給閻寶下令讓他自己接著攻打鎮州(成德有四州,晉軍已經攻下三州,就剩下主城鎮州了)。

李存勖自己就帶著五千精兵火速趕往北平,當然一起去的,還有李嗣昭,和他剛帶來的大軍。

……

李存勖雖然是和李嗣昭一起走的,可他身邊都是輕騎,跑的快,又怕王都太廢物,守不住定州,所以李存勖直接把自己當先鋒,甩開李嗣昭先到了。

(這裡的北平,不是北京,北京在唐朝時,是幽州,這裡的北平,是北平節度使治下的藩鎮,地盤很小,隻有易州和定州兩州(現河北易縣、定縣),此時易州已失,王都被耶律阿保機大軍困在定州,隻能死守定州。)

李存勖這支騎兵一到定州郊外,就被契丹斥候發現了,契丹斥候立刻報給了耶律阿保機,耶律阿保機正忙著攻打定州,等著進去搶錢,聽聞來的騎兵不多,隻有四五千,也沒當回事,還以為隻是晉軍的先鋒,正好這次他幾個兒子都跟來了,耶律阿保機有個兒子叫耶律牙裡果,年紀最小,素來受寵,還沒打過幾次仗,耶律阿保機有心讓小兒子立功,就隨手給了一萬兵馬,讓小兒子去清理掉那支剛來的騎兵。

十三歲的耶律牙裡果一聽有軍功賺,年輕氣盛,也沒把來的騎兵放眼裡,立刻帶著一萬騎兵跑去了。

李存勖遠遠的就看著一大隊騎兵朝這跑來,看著對方比自己多一倍的騎兵,李存勖不僅沒膽怯,反而直接興奮迎上去。

五千對一萬,這仗小菜一碟!

耶律牙裡果來之前知道對手隻是一支五千的騎兵,而自己領了上萬,本來是以盛氣淩人的態度打算來碾壓的,結果他領著軍剛過了河,就看到對方氣勢洶洶的衝了過來,頓時懵了。

不是該本王氣勢洶洶過去,對方嚇得落荒而逃麼?

這感覺不對啊!

不過這疑問也就一瞬間,等他看到對方帥旗時,耶律牙裡果的臉色瞬間就白了。

這是晉王李存勖的帥旗!!

來的不是先鋒,是晉王本人!!

啊啊啊啊,晉王來了,李存勖來了,快跑啊!

中原人畏契丹如見劫匪,而契丹人則畏李存勖如見殺神,還是聽了名字就能小兒止哭的那種!

所以耶律牙裡果看著越來越近的李存勖騎兵,二話不說,帶著騎兵掉頭就跑。

爹,李存勖來了,救命啊!

可李存勖好容易見隻菜鳥,哪舍得讓跑了,立刻把騎兵分成兩隊,左右包抄,去追耶律牙裡果。

耶律牙裡果嚇得頓時魂不附體,立刻帶著騎兵死命往回跑,可是他忘了,他剛才來時過河了,來時排成一隊,過河自然容易,回去大家一急,直接在橋前堵了,可耶律牙裡果和契丹兵已經嚇破了膽,哪敢耽擱,正好當時河裡結了冰,耶律牙裡果和一眾騎兵就直接騎馬打算從河麵跑,結果剛上去,由於冰不夠厚,嘭,一萬人馬全栽河裡了。

李存勖帶兵追上一看,頓時樂了,直接指揮手下騎兵一擁而上。

一萬兵馬頓時成了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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