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衣賜紫(1 / 2)

盧程帶著下人捧著官服來找馮道時,馮道剛從李存勖那回來,正準備進門。

“馮大書記,好久不見啊!”盧程一身紫色官服,腰佩金魚袋,搖著折扇走過來。

馮道對盧程突然登門有些詫異,不過來者是客,還是推開門,“不知盧相前來,道有失遠迎,快請進。”

盧程也不客氣,直接帶著下人進了門。

馮道也跟著進去。

兩人進了正堂,分主賓坐下,李虎過來端上茶。

馮道喝了一口,就放下,客氣的問:“不知相公前來有何事?”

盧程一指旁邊的下人,下人趕忙捧著衣服過來,盧程笑著說:“今兒針線房剛做好諸位大人的官袍,我看到你的,想著你忙,就幫你送來了。”

馮道一頭霧水,盧程向來看他不順眼,見麵不挖苦兩句就算了,今兒居然特地來給他送官袍,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不過既然送來了,馮道也不好不收,就對旁邊李虎點了下頭,李虎走過去,接過下人手中的衣服。馮道點頭笑道:“有勞盧相親自送來了,道不勝感激。”

盧程一搖折扇,“哪裡哪裡,本相素來知道馮道你政務繁忙,哪裡顧得上這點小事,不過這衣裳是繡娘做的,也不知合身不合身,要不你現在試試?”

馮道看了一眼官袍,他算看出來了,盧程前來,就是想讓他穿這官袍,莫非這官袍有什麼不妥,馮道心中轉念,還是從善如流站起來,“那道去試試。”

隻是試個衣裳,以盧程的腦子,還不會想到在衣裳上下毒、做手腳,那他試試又何妨,正好看看盧程到底想乾什麼。

馮道就拿起衣裳,走到裡間,檢查了一下沒有什麼逾越的,就把衣裳換下。

整了整衣袖,馮道走出來。

盧程正低著頭端著茶盞喝水,看到馮道出來,立刻放下茶盞,站起身來,圍著馮道轉了兩圈,然後咂咂嘴,有些陰陽怪氣的說:“這身綠袍,還真適合馮道你啊!”

馮道看向盧程,等他狗嘴吐出象牙。

果然就見盧程挺了挺胸脯,還故意用扇子挑了一下腰間的金魚袋,然後看向馮道,“馮道啊,你說你也是和本相一起在支使府呆過的,如今本相都身居高位紫衣加身了,你還是個小小的從八品掌書記,連七品縣令都不到,要不要本相給你換個差事,也省得一身綠衣出來丟本相的臉!”

旁邊李虎聽了臉色一變,就要提著拳頭揍盧程。

馮道一伸手攔下。

李虎滿臉屈辱,“大人,他侮辱您……”

“退下!”

李虎憤然收手,站在一邊。

馮道轉頭看著盧程,淡淡的說:“盧相這是對道的官袍有不滿?”

盧程剛過了嘴癮,正嘚瑟,搖著紙扇,“哎呀,馮道,也不是我說你,你天天跟著王爺,也不知道找王爺要個官做做,如今王爺都快登基了,你才從八品,就算等王爺登基後提拔你,可你一家世,二無背景,想爬到和本相一樣穿紫衣也不知道等到哪天,本相都替你覺得難熬。”

大唐三品以上才可以穿紫衣,從從八品按部就班往上升,大多數人真是一輩子都升不上。

馮道聽了心裡卻沒絲毫波動,淡淡的說:“道的仕途就不勞盧相操心了,隻是盧相有心在這裡和道說話,不知殿下吩咐的事情辦完了沒有,可彆等王爺提起,盧相做不完,又挨罵。”

“你!”盧程頓時被踩了痛腳。

“看來盧相是還沒做完,那道就不留盧相了,盧相還是請回吧!”馮道端起茶水。

盧程看著馮道,從馮道臉上,既沒有一絲生氣,也沒有羞憤惱怒,還是一如既往的風輕雲淡,突然發覺自己預想看馮道氣急敗壞的情況一點都沒發生,頓時很是無趣,又想到晉王那裡留的活,頓時冷哼一聲,一甩袖子走了。

等盧程走後,李虎立刻過來,氣憤的說:“大人怎麼這麼好脾氣,他都如此欺上門來,大人為何還處處忍讓,真鬨起來,王爺必然是向著咱們的。

“好脾氣?”馮道笑了笑,放下茶盞,“有人利人利己,這是聰明人,有人損人利己,這是小人,有人損人不利己,這是蠢人,和一個蠢人爭吵,憑白降了自己身份。”

“可他欺人太甚,要是就這麼算了,豈不是太憋屈了。”李虎氣憤的說。

“好了,”馮道拍拍李虎,“你素來性子沉穩,怎麼今兒反倒忍不住了,還差點動起手來,他畢竟是宰相,你以下犯上,就算是咱對你也撈不著好。”

李虎心中一凜,這才發現自己剛才衝動了,忙請罪,“剛才是卑職衝動了。”

隨及又不情願的說:“大人難道就這樣忍了,不告訴王爺?”

馮道整了整衣袖,起身,“身居高位卻不知收斂,胡亂樹敵而尤不自知,就他這樣處處得罪人,還用我去告訴王爺,隻怕現在王爺就知道了。”

說完,馮道轉身去了書房。

李虎撓撓頭,似懂非懂。

*

馮道猜得不錯,盧程前腳離了他住處,後腳就有人把這事添油加醋講給李存勖聽。

李存勖聽了頓時大怒。

他的掌書記,他的人,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外人笑話了!

李存勖對旁邊內侍招招手,內侍湊過來,李存勖吩咐兩句,內侍匆匆下去。

等內侍走了,李存勖冷哼一聲,不就一件紫袍麼,他家掌書記怎麼就穿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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