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家常打扮, 但因為李蓉來,所以範雪瑤今天是打扮了一番的。
她梳著個蓬蓬的高髻, 簪著幾枝珠翠, 斜插一枝嵌紅寶的金鳳步搖, 底下綴的小金鈴十分精致。
身上穿著件水藍提花緞衫子, 外罩雪青色絳紫護領的褙子, 襟口袖口繡著粉藍色海棠花骨朵, 白色挑線裙子,裙擺遍繡怒放的嫣紅海棠花, 襯得肌膚白玉剔透, 風姿出塵脫俗。
一張玉臉潔白乾淨, 丁點兒妝粉胭脂不沾。眼神明亮,容顏煥發,臉頰透著淡淡的紅潤, 美麗動人, 愈發的叫人移不開眼。
若是李蓉通詩詞歌賦,這會兒就該念: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了。
這才是健康的模樣, 看到女兒的模樣,李蓉滿意極了。看來她女兒在宮裡過的挺好的,不然就不會是這麼嬌豔欲滴的了。看來她聽說的那些都是真的,瑤娘是真的受陛下寵愛的。
她以前看到皇後,矜重威儀倒是有了, 可惜的是再厚的胭脂水粉都遮不住那憔悴的模樣。
得不得寵, 日子好過不好過, 光看麵色就能瞧出個幾分來。
就像以前,她還沒有和範明輝重歸於好,那時他寵著那個心懷不軌的妾室,她就算再養尊處優,心裡頭到底苦澀。夜深人靜的時候,總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論容貌,劉姨娘其實不如她。那可那段難熬的日子裡,誰看了都會覺得劉姨娘更鮮嫩一些。
而如今呢,劉姨娘看著都比她老十歲了!
即便現在懷著身孕不能伺候官家,女兒依然受寵,李蓉提著的心不禁落了下來。
“婕妤啊,你這頭一回懷胎可得仔細著,這頭一胎好不好可關係著往後呢!”
李蓉語重心長的囑咐,“好比你那二姑姑,從前就是頭一胎沒注意,小產了,後來連著兩胎怎麼小心謹慎都沒能坐住,前三月就給流了。人也一下子衰敗了,老了十歲不止。坐沒一會兒就喊腰痛,要躺會子。那臉黃的呀,怎麼敷粉都沒用!”
“既然懷了孕,也彆往外麵去了啊,就在殿裡頭靜心養著。有什麼就讓宮女去做,少費些心思。”
範雪瑤點頭,她原就沒打算到外麵去晃悠,影視裡的那些宮鬥情節最好是不可能的,可若有個萬一……她可不想拿她的孩子和她的身體去賭這個可能性。反正她一貫耐得住性子,幾個月的時間,也不算多長,一晃眼就過去了。
“陛下若是有那想法……你可得堅持住,莫要一時耳根子軟從了陛下。萬一傷著了胎兒,後悔也來不及了。”李蓉有些臉紅,談及女兒的房事,還是與陛下的房事,李蓉既羞臊又緊張,隻是女兒是她的骨肉,不忍見她因年紀輕而吃大虧,就是心裡再不自在也得說清楚,免得女兒行差踏錯。
範雪瑤自然點頭,不過這個可以斟酌一下,等胎坐穩了,也不一定就是絕對不可以的。她從前有聽人說女人懷孕時忄生欲特彆旺盛,總是強忍著也對身體不好。心情好,天天都開開心心的,胎兒才會發育的又健康又好嘛。到時候她若是真的很想要,楚楠又順從了她,十有八-九是會做。
不過當著李蓉的麵她自然不會說穿這心思,隻乖巧的點頭應承。反正李蓉也不會知道她的房中事。若是到時候真做了,自然會瞞的死死的。
李蓉又絮絮地說了一通孕婦的注意事項,還將自己從前懷胎時的經曆說給範雪瑤聽,諄諄告誡,直叨叨到外頭公公見時辰到了,過來催促起身,才算作罷。
“阿娘,女兒庫房裡還有些新料子,花樣都是極好的。女兒讓人給你送些回去吧,你和嫂嫂也做幾身衣裳。女兒不在身邊,隻能以此聊表孝心了。”她身為宮妃,得的賞賜大多有宮廷印記,隻能看不能用,就算給了李蓉,放著擺設都怕摔了毀了,還不如布匹。裁成衣裳穿既好看,穿出去又有麵子。
範雪瑤挽著李蓉的手,相攜著來到庫房。命畫屏拿鑰匙開了鎖,親自與李蓉進庫房挑選布匹。庫房很寬敞,屋內是半米高的石台,石台四周與牆壁離開了一定的距離,可防水防潮防黴。
內裡箱櫃木架排設整齊,三列博古架,三列櫥櫃,三列箱子。
布匹裝在櫃子裡,畫屏依序開了幾口雕雲龍紋鍍金銅皮的樟木櫃,把將裡麵裝的布匹統統取了出來,一一擺在桌上以便挑選。
李蓉推辭了幾句,便依言挑選合心意的布匹,見女兒庫裡布匹著實堆成了小山,李蓉便放了心,敞開了懷的選。
年紀大了就喜歡鮮豔的花色,吉祥的花樣,李蓉挑的大多是錦,有龜甲王字紋錦、方勝鸞鳥紋錦、變體寶相花紋錦、寶相花鳥錦、菱格紋織金錦、重蓮團花錦等,一樣揀了一匹。
纏枝牡丹花羅,折枝菊梅花綺,長春花綺,雙童戲桃綾、鴛鴦印花紗等綺羅綾紗也選了一些,足湊了二十匹才作罷。
範雪瑤命人將李蓉挑好的布匹收好,先送回範家去,又挽著李蓉的手親自送她到殿門旁,臨走前拉著她的手叮嚀了一番衣食寒暖的話。怕李蓉顧忌範老太的身份,畏手畏腳的受閒氣,又說:“二叔、小叔家的娘子年紀也見長了,轉眼就該是及笄論親事的時候了。女兒在官家麵前也有幾分臉麵,想來問官家討個指親的恩惠也不是什麼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