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欣賞(2 / 2)

而範雪瑤最喜歡的正是這副,隻因墨玉和羊脂白玉的顏色實在美到極致,墨玉黑的濃厚,神秘迷人,白玉的如其名,如羊脂一般色澤溫潤細膩。拈在指尖都成了一種優雅恬靜的美景。

宮女不一時便將紫檀木棋盤與棋子拿了過來,兩人走到明間,在羅漢榻上分坐兩邊,執子下起了圍棋。

有了範雪瑤使出渾身解數讓他舒心,楚楠不多時就將煩心的政務拋在了腦後,全神貫注沉浸在圍棋之中。他不得不如此,範雪瑤的棋藝可是十分高超的,如果不認真起來,他會輸的慘不忍睹。

範雪瑤原本棋藝就很強,畢竟她十幾年來,日常生活都是圍繞著琴棋書畫進行的,而且棋還是她為數不多的消遣之一。幾乎每天都會下幾盤,棋藝不強才叫奇怪呢。

更何況她還有讀心術這一作弊器,可以說,以她的棋藝和讀心術,在沒有計算機的現在,她幾乎是可以說是處於不敗之地的。

不過她知道凡事有度的道理,不管和誰下,她都會把握個分寸,尤其是楚楠。她和楚楠下棋時,他們使出百般計策,在棋盤方寸之地鬥智鬥勇,而贏的常常是她。

她會拿捏分寸,總是讓每一局棋都廝殺得驚心動魄,酣暢淋漓。最後也不會讓楚楠輸的太難看,畢竟彼此的棋力差距太大,一方過強,輸贏一目了然,就會失去樂趣了。

現在,範雪瑤下的更加用心,儘量使楚楠將心思全部融入,思考每一步的走法,而忘記煩惱。這並不難。

兩人一局棋下了半個時辰,放下棋子,兩人都長籲了口氣。這一局真是淋漓儘致,暢快極了。這時才驚覺,他們竟在這微涼的春日裡出了一身汗。

楚楠看著範雪瑤的眼神和表情充滿了讚歎,唏噓感慨道:“你的棋力委實高超,我自幼師從國手習棋,宮中收藏的珍瓏棋譜不知道看了多少,竟是依然不如你。可見你天賦異稟,再過幾年,這大梁恐怕找不出能贏你的人了。”

不免有些遺憾,雖然範雪瑤性情內斂,不喜張揚,但是日日相處下來,他已經領略了解到她的學識之淵博,才華之橫溢。更難得的是她富有才情,卻性情通達寬厚,可愛又可敬。

如果她是郎君,絕對是最出類拔萃的。不論是做個文人,還是做官,成就絕不會遜於旁人。彆的他不知道,隻是看她做的詩賦,寫的寥寥幾篇文章,比她兄長做的要精妙的多。

這樣天資聰穎的她,偏偏生做了女兒身,縱使有驚人的才華天賦,也隻能藏於深閨,無人可知。讓人忍不住為她抱屈,感到遺憾,可惜。

範雪瑤莞爾一笑,燭光原本就昏黃曖昧,在這樣的氛圍下,更倍添一份暖融融的溫馨光彩:“僥幸得勝罷了,官家怎麼就這樣捧我了,真是羞死人了。哪裡是我天賦異稟,實在是官家每日躬親庶務,心神都使在了政務上,不比我終日清閒,閒來無事便研究棋譜,官家看過的棋譜,妾也看過,官家看過一遍,妾得看過兩遍三遍。這樣棋藝還不精湛,又還有什麼麵目見人呢?”

楚楠聽了,笑容更深,點頭道:“這倒也是,自繼位以來,我就少有閒暇消遣玩樂了。也虧得你耐得住性子,一樣棋局破解了還不滿足,換著手法來破解,我看了都自愧不如你愛棋。”

範雪瑤看了他一眼,勾唇一笑,一改平時溫柔嫻靜的笑容,笑容仿佛融了蜜糖一般,嬌俏明媚的令人眼前一亮:“官家居然也會有說自己不如人的一天,倒是叫我聽了好生驚訝呢。”

彆看楚楠看著溫文儒雅的,其實他性格還是挺自傲的。

他的確有驕傲的資本,從外在條件來看,出身,他是皇後生養的嫡子,如今更是繼位為帝了。容貌,他雖然稱不上怎樣俊美非凡,貌比潘安,但是生的也不差,身姿挺秀宛若修竹,氣度溫文爾雅,讓人想起如玉君子這個形容詞。

若隻是這樣,倒也不算出奇,可他畢竟是皇子出身,君臨天下的皇帝,於溫文之外更具有帝王威儀。因為有了這份溫和,便不會過於威武嚴肅。兩種氣質混於一身,便是這個令人難以忽視的男人了。

看能力,楚楠並非無能懦弱的人,有天分,也有手段,與之相配的心性更是擁有。無論從哪裡看,他都是世間數一數二的的強者。

楚楠嗔了她一眼,卻自己笑了起來。

兩人說笑了一會兒,楚楠想起今天是範燁霖來見範雪瑤的日子,便問詢了一番。不知不覺的,時辰已晚。楚煦早在他們下棋時就玩著玩著睡著了,被乳娘抱去他的小榻上睡覺去了。

於是楚楠洗浴換上寢服,兩人一起上榻就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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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燁霖自彆苑返回家中後,先去向父母回了話,自然是一番詳儘的問答,而後回了自己住的院子,妻子陳氏原在屋裡榻上睡著,他往這邊走,便有小丫頭看見了,趕來報訊。

陳氏趕忙起身,範燁霖進屋時,她已經重新勻好臉麵,抿好發髻,他一進來,陳氏便上前來迎他。

範燁霖一看她挺著個大肚子走過來,忙道:“你彆起來了,我有丫鬟伺候,不用你前前後後跟著,你就快滿月份了,謹慎仔細著些為妙。”

陳氏左手扶著腰,笑容滿麵的。

成親這麼多年她一直沒有孕事,不僅她急,夫家急,娘家也時時記掛著。所以現在她一懷孕,夫家娘家都很看重。娘家雖然不及範家富貴,東西也都是揀好的給她送來。而且李蓉盼孫子盼了許久了,各種好吃的好喝的都供給她。所以養的很好,肚子又圓又沉,這腰就酸的慌。

看她頂了那樣大一個肚子,範燁霖就覺得膽戰心驚的,扶著她走到榻邊坐下來了才鬆開手。

陳氏才坐下便急切的問他:“你見過娘子了,娘子都跟你說了些什麼,可有說起授官一事?”

“我這才從爹那邊過來,叫爹和娘他們問了許多事情,這回來自己屋裡連杯茶水都沒喝上,都不讓我歇一歇,你又問上了。”範燁霖無奈地說道。

陳氏這才發覺自己太急了,臉上不由發熱,不好意思地招來屋裡最擅長頓茶的小丫鬟元宵道:“去把昭儀賞賜的木樨金燈茶拿出來,煮兩碗來。”

元宵打起簾子出去了,不多時就用一個柴窯碎磁盤盛了兩碗木樨金燈茶進來,木樨花的香氣和金桔的香氣四溢,撲鼻的香。

範燁霖端起茶慢慢喝了半碗,陳氏小睡起來,也覺著有些口渴,原本隻是陪範燁霖喝杯茶,這會兒倒是實實在在喝了一碗。

喝完茶,範燁霖覺得緩過勁來了,才慢慢將在瑤華宮裡的經過道來。

陳氏本就是沉靜端莊的性子,否則不可能在之前李蓉對她百般挑剔時還能夠恭敬承受著,換做彆的脾性稍稍活潑些的,早心浮氣躁了。隻是現在事關夫君的前程,還有她未來幾年身在何方,自然冷靜不起來了。

聽範燁霖說完,陳氏一時回不過神來,她還在想範雪瑤跟範燁霖說的那番話。

娘子其實說的有道理,她為了孩子怎樣安置而煩惱,其實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不舍得把孩子留下來,她難道不知道把孩子留下來才是正確理智的選擇嗎?她又不是愚蠢的人,當然知道這樣做才是最好的。

但是理智知道,可感情沒辦法控製。

她總是忍不住想,她跟夫君去任地,一去就是數年,孩子才出世,根本不認識人。之後由公婆養大,這幾年正是孩子認人的時候。等到他們回來的時候,他們一天沒相處過,孩子還會和他們親嗎?

她總是忍不住胡思亂想,因此心煩意亂,連覺也睡不香。可是現在聽了娘子的話,她覺得茅塞頓開,一下子豁然開朗了。

是呀,孩子是她懷胎十月生的,就算一時不在一處,等團聚了,難道孩子還能不認他們?隻要相處一段時間,血脈相連的父母和孩子,怎麼可能不親近。

陳氏摸了摸圓滾滾的肚皮,“娘子這席話真是金玉良言,前些時候是我一時糊塗了,鑽了牛角尖就出不來了。”她有些羞赧的道歉,臉上已經存在些日子的憂愁終於散去了。

範燁霖拍了拍她的手背,與範雪瑤相似的桃花眼中浮現溫柔的神色,溫聲道:“你想通了就好。咱們還年輕,又不是隻有這一個孩子,況且我這去任地是要做些建樹的,孩子在身邊怕是也不能很好的照養,倒不如養在家裡讓爹娘撫養教育。我想著讓娘親養育孩子也能讓她有份寄托,你也知道,自從瑤娘進了宮之後,娘心情就不大鬆快。從前還有咱們陪伴,倒還算好。可我們就要赴任了,一雙兒女都不在身旁,娘親難免有些寂寥。”

陳氏驚訝的責怪道:“原來你還有這個打算,怎麼不早同我說呢?平白讓我傷神了這麼久,娘那裡還不知有什麼感受哩!”

以前哪能跟她說,以她的性子,絕對會違逆自己的意願答應的。範燁霖笑了笑,沒有說什麼,聽陳氏絮聒埋怨他讓她做了不孝不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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