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反擊(2 / 2)

長孫珪手哆哆嗦嗦地摸上自己的臉,手一碰,那紅斑立即瘙癢起來:“這是什麼啊!!”她不敢再碰臉,隻無頭蒼蠅一般在原地打轉,臉上布滿了驚恐和慌亂。

相比起長孫珪的恐慌,痛不在自己身上的侍女在起初的驚嚇過後,很快恢複了冷靜,小心翼翼觀察過長孫珪的臉之後道:“這似乎是桃花癬啊。”

長孫珪正以為自己毀容了,被深深的恐懼淹沒了,聽到侍女是桃花癬,猛地喘了口氣:“真的?是桃花癬?”

侍女其實不大清楚,她隻是記得有其他宮女有桃花癬,年年都發,當時嫌惡心,不敢多看。如今看著長孫珪的臉,她隱約覺得似乎與那宮女臉上的紅癬不大一樣,可麵對長孫珪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的樣子,她害怕自己說不是的話,會被長孫珪虐打。

昭容這人多愛麵子,多講究的人,雖然常譏諷範昭儀以色侍人,但自己卻很重視容顏。要是她臉壞掉,她們這些宮女能跑的了?

便硬是點頭道:“看著是桃花癬。”

長孫珪登時信了,她忍著惡心和害怕把著鏡子拿起來照,越照越覺得,自己就是害了桃花癬,擦點藥就沒事了。

害怕惶恐立即沒了,長孫珪長長舒了口氣,把鏡子丟回台子上,臉上滿是得救後的慶幸。粗喘了幾聲,看向旁邊提心吊膽的侍女,橫眉氣忿道:“你們還站在這裡做什麼?沒看到本位的臉都成這樣了?還不去太醫院要些藥來!”

她一發作,侍女連忙取了腰牌到太醫院去。

侍女去太醫院要藥,太醫聽說是給嬪妃拿藥的,就問是什麼病症。

侍女道:“我們娘子害了桃花蘚,要拿藥治臉。”

太醫給妃嬪診視都是隔著帷帳,恪守男女大防,把把脈,聽聽聲音,望聞問切,望是無可能的。而桃花癬是發在臉上的,且很常見,並非什麼大問題。因此太醫就不太在意。問過既罷,寫了治桃花癬的藥方子,打發侍女去拿藥。

侍女拿了藥回來,長孫珪立即吩咐煎上。

大好的晴天,長孫珪卻躲在房中,執著鏡子時不時照一眼,又生氣地撂到榻上。過了一會又忍不住拿起來照。如此往複。越看越暴躁。

這麼難看的樣子自己都嫌棄,何況是官家?不好完全,自己就不能侍寢。更是恥於這幅醜態被其他嬪妃看見。那些女人原本就嫉妒她出身高貴,才貌雙全,要是看到她這副樣子,還不得可著勁兒地百般嘲笑她?

想到要被迫閉門一陣子,長孫珪便心煩氣躁。不過她不知道,哪怕沒有發這病,不久之後她也會因泔水一事遭到禁足。

侍女們見她這樣煩躁,火氣極大,都十萬分小心伺候,大氣不敢出一聲。饒是如此,依舊不時被長孫珪斥罵,拿了簪子往背上紮了泄憤。

侍女們哪經受得住這般折磨,當著麵不敢有怨言,私底下卻時常掉眼淚,咒罵長孫珪。

宮裡常有嬪妃毆打宮女的事,隻要不過火,就沒什麼。卻架不住有個侍女與李懷仁的徒弟張清安是相好,當初給嬪妃分配宮女,是張清安見長孫珪家世好,初封位份又高,便把那侍女安排進了飛翔殿。

哪知道長孫珪進宮就是嬪,之後卻動也不動,不見有殊寵。且氣性大,但凡有不高興的,總要拿侍女出氣。

張清安見相好的被紮的渾身是眼兒,哭的眼紅鼻子紅,哪裡舍得?拍著胸脯說要給她出氣。正好李懷仁要造一條寶帶,正缺寶石鑲嵌。於是他就備了一顆成色好的紅寶石,求李懷仁出頭。

李懷仁笑納了,就看準了時機,給楚楠說,長孫昭容時常毆打侍女,侍女不堪忍受折磨,怨氣很大,以致傳到他跟前來了。

楚楠聽了這話,很不高興。他早就看出長孫昭容對侍女很不寬厚,連他在跟前時,都對侍女橫眉豎眼。可見私底下又是怎樣刻薄。

因為看不慣她那倨傲狹隘的樣子,才疏遠的她。

隻是沒想到,她私底下竟苛刻成了這樣。打到侍女都不堪忍受了,得是什麼程度?

李懷仁適時道:“似乎是因為昭容近來害癬,總在房裡,心情煩悶,這才打的勤了些。”

他多精啊,用的一個‘勤’字。這勤可不是勤讀書,勤做女紅,而是勤打人。這落在楚楠耳中,能好聽?

楚楠顧及兩國大長公主,沒想叫長孫珪太難看,但是她鬨得太過了就不好看。就叫李懷仁備了些清心的團茶,給長孫昭容送去,提醒她善待宮女。

這茶有一特點,就是極苦。

長孫珪頂著一張紅腫的臉出來接賞,李懷仁便說:“官家聽聞近來昭容情緒不佳,特意命奴婢送來團茶。還說,要是身邊宮女侍奉的不夠妥帖,請昭容寬容一些。宮裡麵不興外麵的那些。”

長孫珪臉都漲紅了,臉一熱,愈發害起瘙癢來,低著頭,羞憤難堪。

李懷仁敲打了幾句,便適可而止。把茶放下就走了。

長孫珪卻愈發氣不忿,她殿裡的事,如何就被官家知道了?肯定是有人在外麵埋怨了她,才會傳到官家耳朵裡。於是狠狠發作了一通,陰陽怪氣地詰問是誰出賣她。

誰敢站出來說是自己?

見沒人承認,她冷笑一聲。

到底是楚楠才剛敲打過,不敢再用簪子紮人了,改成叫人在院子裡罰站。

五月的太陽說大不大,可頂著日頭站幾個時辰,也會曬的人頭暈眼花。

後來沒幾天,泔水一事的責罰又降了下來,長孫珪自覺丟了極大的臉,羞憤地閉門不出。又深怕自己接連犯錯,會遭到官家的厭惡,便收斂了一些,這些宮女才好受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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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香殿裡,畫屏繪聲繪色地學著長孫珪的言行,描繪她的模樣:“那些宮女都說,都怕到她跟前去,怕那紅癬會傳染。實在太過惡心。按理說不該抓撓的,可長孫昭容忍不住,又抓又撓,如今那紅癬發的極厲害,顏色都變深紅了。”

範雪瑤含笑聽著,解氣極了。

畫屏一口氣說了許多話,把茶喝了一口,按捺不住好奇,問範雪瑤:“娘子,那果仁兒究竟有什麼玄妙,我們也吃過,怎麼一點事也沒有,隻長孫昭容害了那什麼癬?”

範雪瑤看了她一眼,殿裡沒有其他人,唯有畫屏在。畫屏是她的心腹,告訴她也無妨,就笑著解釋道:“那不是紅癬,而是疹子。這是一種食病。有的人天生不能吃某樣東西,比如有的人不能吃酒,有的人不能吃蝦。東西本身是無毒的,常人吃了無害,可那人吃了就會生病,起疹子,皮膚瘙癢,嚴重的甚至會死。長孫珪還未進宮時,有一年臘八粥裡加了新物落花生,她吃後便害起了疹子。以為是落花生與其他食物相克,還為此罰了府裡管著廚房的姨娘。其實她是不能吃落花生。”

畫屏恍然大悟,可是轉而想到那堆果仁裡沒有落花生啊,又好奇道:“那果仁裡沒有看到落花生呀,究竟是怎樣叫她吃下的?”

“長孫珪自那事之後,心有餘悸,再不食用落花生。那果仁是用落花生榨的油浸泡過的。與直接食用無異。”範雪瑤微微一笑。

不怪她心狠,實在是長孫珪故意作弄她娘親,真的惹惱了她。決心要整治整治長孫珪。既然她這麼愛挑是非,而且看誰都看不慣,覺得彆人不配與她相比,那就彆出來見人了。看不見她就不會不舒坦了。老老實實待在飛翔殿罷!

由於藥不對症,長孫珪起初隻是臉上發了些疹子,結果一直擦藥,很快連胳膊、身上都開始長疹子了。長孫珪質問太醫怎麼回事,太醫不能望診,隻能問宮女她發的癬到底是什麼樣的。

宮女顧及長孫珪的顏麵,不敢說的過於直白,畢竟現在長孫珪的樣子實在不能見人。由於長孫珪禁不住瘙癢,撓著止癢,淡粉色的癬已經變成了紅褐色,一大片一大片的在臉上,脖子上,胳膊上。紅斑上還有一粒一粒的硬物。

宮女不敢說,但心裡實在覺得惡心。要不是必須侍奉她,她們都想躲走。誰知這玩意傳染不傳染?她現在這幅樣子誰看了都怕!

太醫憑宮女含糊口述的症狀判斷,長孫珪患的可能不是癬而是疹子。於是張口就是什麼熱邪蘊於血液和肌膚的,說的長孫珪暈頭轉向,不耐煩地打斷他。

“先前說是桃花癬,如今又成了疹子?你知不知道已經耽誤了本位的病情。本位問你究竟會不會治,又是怎麼個治法!”

太醫一滯,心說哪是他說是桃花癬的,不是你認為是桃花癬,直接來拿藥的嗎?

太醫忍耐住一肚子的不滿,慢慢道:“隻要不在用胭脂妝粉,香膏、胰子等物,不碰熱水,飲食清淡,少見陽光。再用些藥,過陣子就好了。”然後開了些藥液給長孫珪外洗用。

記著長孫珪的無禮,太醫心想,反正她現在剛被官家責罰過,正在閉門思過。所以寫方子時,便將藥量開輕了幾分,讓她多洗上幾日才能好完全。反正說起來,他也有說法。隻說自己沒親眼見過病症,不敢開重藥就行了。

藥用了幾天,長孫珪的瘙癢好了許多,隻是那一身的疹子痕跡卻要許久才能淡化。

隻是這樣,範雪瑤覺得還不夠解氣。如果長孫珪隻是作弄她,她還不至於這麼生氣,偏偏借著作弄她娘親來羞辱她,這就太過分了。所以至少一年,長孫珪都彆想能侍寢了。

早晨,許皇後起床,梳洗妝扮好,出來用早膳。

見宮女沒回說什麼,許皇後忽然道:“昭儀不曾來過嗎?”

侍立宮女聞言一愣,低頭回道:“不曾來過。”要是來了,她們一早就通報了,哪需要等皇後問起?

許皇後冷冷一哼:“本宮就知道她裝不了多久。從前來的那般殷勤。如今生了大皇子,地位穩固了,來的不就稀了?”

女官趕緊遮攔道:“許是為太後娘娘抄寫經書,要潛心用神吧。”

許皇後質問:“經書?什麼經書。”

她怎麼不知道有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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