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雪瑤看楚小旭玩耍了一會兒,便起身離開了。一時把楚楠丟著是情趣,時間久了,情趣就變成無趣了。
不過範雪瑤不是空手過去的,她叫來畫屏,把她之前吩咐準備的東西拿來。畫屏答應著出去了,不多時回來了,端給範雪瑤一個湯碗。
範雪瑤笑吟吟走進來,手裡端著氤氳著涼意的湯碗:“官家,妾準備了蜂蜜柚子飲,湃得涼涼的,喝了解渴醒神,來喝一碗吧。”
躺在床上拿著範雪瑤放在榻邊小幾上的那本詞話看著的楚楠坐起來,接過湯碗喝了一口,嗯,果然酸甜的恰到好處,井水湃的不像冰湃的,涼涼的很適口,遂咕嚕咕嚕幾口痛快喝下。
“還要嗎?”範雪瑤笑眯眯的。
楚楠正想說夠了,可是一股衝動湧出來,雖然不強烈,卻仿佛一滴濺進熱油裡的水的一樣,激起了強烈的反響。楚楠眼睛登時睜大,腦子就活絡過來了,他意識到了被自己忽視的關鍵,再看著笑吟吟的範雪瑤,神情就複雜的難以言喻了。
“怎麼啦,不想喝了嗎?唉,妾可是準備了一大壺呢!官家卻喝了一碗就不喝了。”
範雪瑤故作訝異地說道,隻是臉上壓抑不住的笑意和得意的眼神,卻揭露了她顯然已經看出楚楠想通了的事實。
楚楠瞪大眼睛,範雪瑤還是笑眯眯的,嬌俏柔媚的令人心動。
半晌他苦笑道:“是我輸了。”
“呀,這樣就認輸了?”範雪瑤勉強擠出一臉的驚訝,旋即卻撲哧忍不住樂笑了出來:“哈哈哈哈……”不敢相信楚楠竟然也會有這樣笨的時候,範雪瑤笑的難以自己,甚至喘不上氣,歪倒榻上。
楚楠滿臉的無奈,還在她笑倒在榻上時及時伸手扶了她一把,免叫她沒穩住身子歪下去摔著。
“你、你午膳可喝了兩碗湯的!”範雪瑤摔到錦被裡了還笑個不停,眼眸泛起濕氣,霧蒙蒙的,臉頰紅彤彤,嬌軀顫個不停:“我看你連到天黑都挨不到,還一天一夜呢,哈哈……”
“你贏了好了吧,我認輸,我給你添香三日……笑成這樣,仔細笑過頭,肚子疼。”楚楠歎了口氣,手上擒住範雪瑤的腰肢,用力往上帶了帶,抓到懷裡,在她嫣紅的香唇上狠狠吻了下去。
嘴巴被堵住,範雪瑤想笑也笑不出來,很快就被楚楠越來越嫻熟的吻技撩撥的身體發熱,不由自主地攀住楚楠的脖子,沉浸其中。
楚楠感覺越是和範雪瑤相處,就越是無法不喜歡她,平時的她溫婉,嫻靜,有時又嬌俏可愛,有時又頑皮伶俐,這樣多變,這樣有趣,讓他難以自拔的沉溺在和她相處的愉快輕鬆中。
後來,楚楠果然為範雪瑤添了三日香。
等經書全數抄寫完畢,範雪瑤便將抄好的經書整理成冊,然後給韋太後送了去。
範雪瑤已經有幾日沒去省視韋太後了,這天仔細一看,才發覺韋太後果然是病的老了。從前的時候,韋太後雖然三不五時的就要鬨鬨不適,但是總體看來,卻是個有點富態的雍容老人。
如今呢,病的連妝都不上了,顯露出蠟黃鬆弛布滿斑點的皮膚,眼圈泛黑,眼白發黃。
範雪瑤上下打量了一番,看見韋太後明顯的病容,臉上便露出了些許憂愁擔心的神色,因為擔心觸到病人敏感的情緒,讓韋太後不自在,不敢表露的太明顯。
韋太後何等人物,怎會看不出來範雪瑤心裡在想什麼?有氣無力的擺擺手,笑道:“換季時老身就要犯回病,不礙什麼事。”寬慰了幾句,韋太後便讓女官將範雪瑤抄好的經書拿上來,翻了一遍,點頭讚道:“官家說的不錯,瑤娘你果然寫的一手好字,人如其字。想來拿去供奉佛主,佛主也會心悅的。”
範雪瑤怎麼會就受了韋太後的讚美?連忙謙虛了幾句,因為看韋太後委實沒什麼精力,見她都是在榻上見的,不曾起床,便陪著說了一些韋太後關注的親孫兒楚小旭的話,便適時告辭了。
範雪瑤走後,韋太後捏著帕子掩唇咳了一會兒,女官連忙遞上漱口的清水。
“你看昭儀如何?”
女官聽了這話,有些摸不著底,便謹慎的答道:“昭儀自然賢良淑德。”
韋太後笑了笑,說道:“正是她有德,行事端正,否則日後麻煩事且得有著。”這話女官聽懂了,但是她接不得,把頭往下低了低。
半晌,韋太後歎了口氣,沒把話說出口。但是她想的是,為什麼大皇子不是出自皇後的肚子裡呢。不然的話,事情不是簡單輕鬆多了嗎?
以許皇後那德性來看,她以後也不會得寵了,隨著她蠢事做儘,官家對她愈加失望,一個死性不改,一個冷漠以對。如今去中宮的次數屈指可數。
女人年紀越大,越難生養。照這樣看,以後有嫡子的可能性幾乎是微乎其微。
這個樣子,將來選太子的時候,又是一場風波啊。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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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七,是範雪瑤生日。
早在小半個月前,孟采女等人就說要給範雪瑤做壽,孟采女和範雪瑤交往較密,範雪瑤生日,她有表示是肯定的,另外還有一些想要接近範雪瑤的,更是不會放過這大好的機會。
這些人什麼心態,範雪瑤很清楚。
要是從心來說,她當然不高興和這些人虛情假意,虛與委蛇,可誰讓她們是宮妃呢,她既然要塑造個溫和柔婉的形象,又怎麼能太孤僻?不過這些人中,她也是有想要交好的人的。孟采女是一個,太子宮時的老人章充媛是一個,另一個則是曹才人。
曹才人小名是珊娘,長相有點平庸,但是家世德行都不錯,更難得的是性格溫和,雖然在大部分人眼中,實在太寡淡無味了。明明是青春少艾,活似個枯木死水一般平淡。但是範雪瑤就喜歡她這點。所以曹才人就成了她除了孟采女之外,來往較多的一個嬪禦了。
至於其他人?上門她心情好時就接待著,不好時,拒客的借口還會少?
不管真情還是假意,這些女人們商量著一起湊份子給範雪瑤做壽,既要擺兩桌兒酒菜,又要教坊的樂伶歌伎來唱曲助興。商量的紅紅火火的。
這日楚楠到披香殿來,忽然說起範雪瑤生日的事,問她要怎樣慶祝。
範雪瑤嗤笑道:“有什麼好慶祝的,私下裡隨便吃碗長壽麵,意思到了就成了。”
楚楠道:“一年也就這麼一回,不慶祝怎麼行。”
“六宮之中唯有皇後聖人才大辦千秋。”範雪瑤怕他真要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行動,連忙勸說道:“妾一個小嬪妃,又年紀輕,真較真兒做什麼壽,說出去人家還不得笑話宮裡沒規矩了?”
“有什麼笑話不笑話的,壽就是壽。”
楚楠當然知道這樣不合規矩,皇後的千秋是要由鴻臚寺操辦,宴饗滿朝文武大臣的,有定例。而妃嬪,則沒這樣的規定了。
真要給範雪瑤大操大辦,並非什麼風光,而是架在火上烤了。他不是蠢人,自然明白這點,所以他並非大操大辦的意思。雖然讓鴻臚寺操辦妃嬪的壽宴不現實,可不代表就不能大辦一下慶祝慶祝了。
“不經鴻臚寺操辦,便沒有什麼妨礙。”楚楠擺了擺手,他心裡已經有了決斷。“不講究什麼儀節,隻後宮裡熱鬨一下。”
聽了這話,範雪瑤才放心下來,隻是對於她一個小生日就這樣鋪張做壽,還有點不安。“要不妾就在披香殿裡擺幾桌,再請幾個嬪妃,小賀一下吧。妾一月份例辦上幾桌好酒好菜,儘夠的。這樣名正言也順。”
見她這麼謹慎,生怕會興出什麼流言的樣子,楚楠有點恨鐵不成鋼,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有我在,你有這樣怕事的必要?不就是辦個壽筵,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一切耗費都走我的私帑,我不缺給你做壽這點子錢。”
範雪瑤“哎喲”捂住額頭,吐了吐舌頭,挨到楚楠身上撒嬌道:“我知道你的心,我這樣,不是怕給你添麻煩麼?既然官家不喜歡,那我就大著膽子應下啦。”
“合該這樣,你堂堂昭儀,大皇子的生母,總這樣膽小像什麼樣?”嘴上雖然數落著,楚楠手上卻溫柔的把範雪瑤摟到懷裡,立刻就和她商量起這千秋壽筵如何操辦。
請多少人,請哪些人,排什麼筵,連宴席上如何布置都細細商量了一番。
平時這些事他都是讓司局的人費心,最後呈個章程來他圈定,嫌繁瑣。如今倒是和範雪瑤商量的起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