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麻色長發的侍女神情收斂,正聆聽著坐在首位上少女講話。
碧姬·西蒙儀態是挑不出錯的,這讓米芒吃了不少苦。端坐在椅子上時間過長,腿可是會麻的。她還必須仰著天鵝頸,脊背不能有絲毫放鬆,雙手交疊的角度都有講究。
這也讓貴族少女看起來格外賞心悅目。
米芒想儘快結束這場談話,因此說話簡短了許多。
其實與其說是談話,不如說是命令。
“我下午離開。”
村長已經五十多歲了,長期的勞作使他比實際年齡更為蒼老,他憂心忡忡的看著這位的大人,諾諾道:“大人,馬車還沒到,村裡隻有牛車……您如果一定要下午離開的話……”
餐桌上一共有五個人,都是村裡能說的話的上,喬齊娜赫然坐在其中。
喬齊娜本來隻是一普通村民,但因為碧姬跟她說過日安,地位便超過了其他村婦,成了村裡女人們的代表,也就得到了一個位置。
她情緒比村長更激動,身上肉都在顫抖,指著村長道:“牛車都是我們這種下等人乘坐的,你怎麼敢說出來玷汙碧姬大人的耳朵。你這是侮辱……”
喬齊娜還未說完,看見立在一旁的侍女正無動於衷的觀望著,立馬怒火中燒,尖叫道:“索菲婭,你作為侍女的職責呢。你就任憑有人侮辱你的主人。你就算拿不起劍,也應該握著燭台,狠狠的刺進敵人的胸口。”
索菲婭不知喬齊娜發什麼瘋,見她粗鄙無禮、愚昧村婦作態,也沒有任由她的指責,冷冷的反諷道:“我的確是碧姬…大人的侍女,可你又站在什麼角度上指責我。小姐都沒有發話,你憑什麼責罵我。還是說,你可以左右小姐的想法?”
清秀的少女的昂著下巴,美麗的眸子閃著不屈和倔強,說話強硬有邏輯……米芒靜靜的看著索菲婭,平心而論,的確有彆有一番風味。
神棄之地裡,女主可有為數不少的追求者,裡麵最出眾的自然是男主撒姆爾·亞瑟。
他從一出場就為女主保駕護航,總在危機時刻出現護她周全,在她困苦之際,解決問題。在她迷茫之時,為其指明方向
,掃清障礙。
喬齊娜隻是一名村婦,自然辯論不過索菲婭,此時被戴上了一頂‘左右小姐想法’這樣大逆不道、犯上作亂的帽子,惶恐又氣惱:“我沒有……”
索菲婭平常不會這麼咄咄逼人,這兩天她心情實在氣悶。喬齊娜說的話又死死的戳到了她的痛腳上。
她原本並不介意侍女的身份,她不覺得自己卑賤,或者說低人一等。直到碧姬用毫不在意的腔調,宣判那句至今會刺痛她的話。
索菲婭實在傷心,碧姬竟然是這般看待她的,她神情冷肅,看著恐慌的喬齊娜不知怎麼有絲快感。
快感一晃而過,索菲婭反應過來,不知該怎麼描述自己的心態,但她能肯定的是,這樣是不對的。
善良在索菲婭天性裡還是占據很大一部分的,索菲婭唇一抿,正要說對不起。
“道歉。”少女聲音綿軟,嗓音清冷,語調是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
喬齊娜立馬跪下:“抱歉。”她哭的鼻涕橫流,聲音哽咽,“對不起大人,請您原諒我。”
村長在旁看著,猶豫著要不要替喬齊娜求情,畢竟是一同生活了幾十年的人。
他看向其他幾個人,隱晦的交談。
沒人懷疑這是碧姬命令喬齊娜的,索菲婭也是,碧姬從來沒有因為外人懲罰過她。
索菲婭望著正在磕頭的喬齊娜,原來的惱怒的消失一乾二淨,眸光帶著擔憂。
這是誤會了?
米芒一噎,腹誹道,看裡麵大人物說話從來沒被這麼誤會過好吧。
下次還是不要這麼簡短了,這次就當教訓。真是對不起了,喬齊娜大嬸。
米芒再次開口:“索菲婭,道歉。”
喬齊娜磕頭的動作一滯,淚水還沒乾,眼裡閃著不可置信。她望向高腳椅上的金發碧眼的少女,碧姬大人讓索菲婭跟她道歉?
喬齊娜想說她並不需要,一種奇異而溫暖的力量填滿她的心房,她感覺四肢充滿力量。
這才是魔法師大人,絕不會被人所欺瞞,誤導。
喬齊娜再次對著米芒深深弓腰,像是對待神明的虔誠信徒,雙手交叉放於胸前:“光明神在上。”
比起喬齊娜,索菲婭就是不敢置信了,表情猶如雷劈。
剛才她還想著為喬齊娜脫
罪,她的臉瞬間燒了起來,特彆是對著村長等人‘原來如此’的目光。
索菲婭顫了幾下嘴唇,不自覺看了看米芒,金發少女垂著眼,漠不關心淩駕於上的姿態。
她終於認命了,低了低頭,眼裡含淚:“抱歉。”碧姬果然是不在意她的,都是她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