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就是烏拉諾斯,漫天的黃沙已經消失不見,道格拉斯站在圍牆上,蒼老的臉上滿是動容。
和烏拉諾斯對立的,是座一模一樣,但主體色調為黑色的城市。
一行人仰望著這座巨大的城市。
很清楚了,泰坦的聖物就在這裡。
阿維娃問道:“怎麼進去,要敲門嗎?”
所羅門笑道:“直接闖進去肯定不行。”
諾亞忽然出聲:“等等,有動靜了。”
漆黑的大門緩緩打開,裡麵走出來一道影子。
沒錯,就是影子,它沒有五官,正常人大小,有手有腳,甚至還穿著衣服。
“諸位好。”影子道,“我知道你們來這裡的目的。可我為了看守泰坦的聖物,已經在這座監牢裡待了幾千年了,你們不能什麼都不做就拿走它,所以,陪我玩幾個遊戲吧。”
阿維娃偷偷問諾亞:“能乾掉它嗎?”即使她已經半殘廢,也改變不了她暴躁的脾氣。
影子聽到了,它頗為期待的看著諾亞。
諾亞冷聲道:“不能。”
影子聞言慫恿道:“你們可以試試。”試試就逝世。
所羅門溫聲道:“我們跟你玩遊戲。”
影子也不挑剔,它拍手叫好:“我們來猜個謎語。”
它冒著黑氣,黑氣遮住了他們的視線,阻攔了他們的交流。
影子的聲音若有若無:“是什麼動物,早上四條腿走路,中午兩條腿走路而晚上三條腿走路?”
米芒:“……”
奧丁大陸這麼時髦嗎。
阿維娃直接吐槽道:“什麼動物這麼奇葩……”
所羅門若有所思。
諾亞保持著一貫的高冷。
有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出聲:“人。”
早上是指的幼年期,人類是嬰兒,用手和腳爬著走。中午指中年,人類在壯年,用兩條腿走路。晚上是暮年,老年人難以獨立行走,得用拐杖走。
黑霧消散,影子鼓掌道:“不錯,現在,你們猜猜誰第一個答出來。”
阿維娃皺眉,瞬間明白了過來:“你說的猜謎語是這個意思?”您可真是個鬼才。
諾亞看向米芒,阿維娃看向所羅門,然後米芒和所羅門對視,場麵一時有些尷尬。
米芒道:“答案是人。”
所羅門摸了摸鼻子:“我剛答出來,你呢?”
米芒想說好巧:“我也是。”
阿維娃左看看右看看,然後問索菲婭:“你猜他們誰先答出來?”
索菲婭:“……不知道。”
萬萬沒想到影子操作這麼騷,米芒說:“二選一,阿維娃所羅門你們來吧。”
影子這才出聲:“倒計時,3、2……”
米芒立馬道:“我。”
影子頓了下,似乎有些意外:“為什麼你能這麼果斷。”
阿維娃笑了聲:“自戀唄。”
天大地大她最大。
索菲婭明白了阿維娃意思,沒忍住笑了笑。
所羅門似乎有些驚訝,他看了看米芒,眸光溫和。
影子也沒想到米芒能這麼秀:“恭喜你,答對了。”
米芒覺得她必須把阿維娃吊起來打一頓,敗壞她的名聲。
影子看著眾人,詭異一笑:“猜猜我是誰?”
阿維娃滿臉疑惑:“這是人要答的題?”這個世界能不能多點真誠,誰知道你誰啊。
索菲婭一向不擅長解密,諾亞也是,他從頭到尾都沒吭聲。
他們統一看向米芒,這位被衪格外鐘愛的少女,隻見她麵無表情道:“猜猜我。”
猜猜我是誰,猜猜我就是猜猜我。
影子:“……恭喜。”
它打個響指,假裝若無其事,“來玩遊戲吧,遊戲好玩……這個遊戲叫,你的名字。”
黑霧再次隔絕了感官。
米芒莫名心慌,她的名字?
所羅門見到米芒有些意外,他左右看了看:“需要我介紹嗎?我是所羅門。”
少年笑起來很有春風拂麵的感覺,溫柔中帶著絲病弱。
米芒手指緊了緊。
所羅門察覺到米芒的緊張,他走進米芒:“不能說嗎?”
米芒不敢賭。
所羅門伸出白淨的手:“那就寫下來吧。”
米芒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她抬起頭,所羅門笑容溫和。
米芒在所羅門掌心畫了一橫,然後是一豎。
所羅門沒有掩飾自己的意外,他見米芒停了下來,鼓勵道:“沒事兒,我會保密的。”
米芒寫下了一個米字,她不是碧姬·西蒙。
所羅門笑意不知道什麼時候僵住了,他握住了米芒的手,神情逐漸痛苦。
在哪裡看到過,一定看到過。
他掌心的字灼熱,幾乎要刻進他的血肉裡。五條線交到一個點上,雪花的形狀的……他見過,在初遇索菲婭時那次命運之書的占卜,那不可說的存在。
所羅門睜開了眼睛,紫羅蘭色的瞳孔魅惑神秘。
命運之書的占卜還是太模糊,那不是五條線在一個點,那是‘米’。
什麼是命運?
在我還沒見到你的時候就開始了。
我在星空般繁亂的命運裡窺見了你,我遭受了懲罰……我不後悔。
我就是,有一點遺憾。
所羅門認真道:“請等下次再見時候,再告訴我你的名字。”
米芒沉默了下,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你認出我了?”她好像挺渣的樣子。
所羅門:“我們認識?”他笑了笑,低聲道,“我是說這個遊戲。”
他又說,“我不想玩了。”
我不記得你,所以,請你也忘掉我吧。
所羅門走了出去,穿過黑霧,來到影子身邊:“我的老師告訴我,我的先祖去找了泰坦……還有影子。我來代替你成為影子,你自由了。”
影子神經質的笑了笑:“你認出了她對不對,你隻是不給她增加負擔,嘖嘖,真是偉大,就這麼默默無聲的奉獻。”
所羅門很平靜:“所以呢。”
影子哈哈大笑,幾乎要笑出淚:”我見過你,你根本不知道你麵臨著什麼……不過,我想結束了,來吧。”
所羅門伸手碰到了影子……他們融合了。
所羅門低頭看了看,幾千年生澀的記憶,讓他頗為難受的眨了眨眼。
他的身體開始消失,掌心的字熠熠發光。
所羅門眷戀的看了眼金發碧眼,恍若神明的少女,他對著掌心的字許願道:“我要回到泰坦們決定搬離的那天。”
許願成功。
所羅門掌心的字跡變淡,他要離開了,去五千年前。
命運像個閉合的環。
再暴風城我選擇了泰坦,如今我找到泰坦了,現在我選擇你。
什麼能讓他占卜到一個模糊不清的信息就差點毀了命運之書。
是衪的訊息。
影子的遊戲讓所羅門確定了米芒就是衪……受重傷、遺忘過去的衪,他看向影子,他決定保守秘密。
成為影子,永遠留在這要被毀滅的次元。
唯一出乎意料的事,所羅門在碰到影子的瞬間和它融合了。
所羅門明白了。
他看著掌心的衪親手寫下的真名的一部分,許願道:“我要回到五千年前。”
去找泰坦,去成為影子。
然後在找米芒他們玩遊戲。
黑霧散了,所羅門也消失了。
眾人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漆黑的城池裂開了,大地轟鳴,道格拉斯更是緊緊的盯著從中飛出來晶瑩剔透裡麵卻流動著金黃色血夜的心形狀的空心水晶。
泰坦的聖物,泰坦之心。
泰坦之心現世。
黃金之城,麻木不仁,冰冷的泰坦們蘇醒了,他們金黃色的瞳孔恢複了靈動。
一個,兩個……他們都去了城牆,他們看到了那名,金發比太陽還閃耀,藍眸比天空還有包容的少女,那濃鬱到極致的光明之力。
她注意到了他們,她看了過來……泰坦們流下了眼淚,就跟道格拉斯第一次看見米芒一樣。
千丈高的宏偉的城牆上,這座堪比黃金的黃金之城居民,百丈高的巨人們,他們匍匐著,他們淚流滿麵:“讚美您……讚美您。”
在泰坦們的願力之下,泰坦之心飛到了米芒身邊,一道流光,它鑽進了米芒的眉心。
道格拉斯率眾站了起來,他們微笑著,一一消失。
大地開始搖晃,撕裂,一道金門……金色的門,緩緩打開。
……
暴風城。
這座藍白主色調的城市蒙上了一難看的死綠色,千萬人口在短短四年裡縮減到了八百萬,到處是來不及處理的屍體,病入膏肓、瘦得仿佛是個骷髏架子的居民。
他們帶著長長的尖嘴麵具,躲在門後麵,躲在拐角裡,躲在你想不到的陰影裡。
瘦削的青年背著三把劍,他麵容冰冷,形色匆匆。
有人跟在他後麵,青年在轉角消失。
跟蹤他的人加快了腳步,又拐了兩個轉角確定跟丟了後罵出了聲:“該死!瘟疫大人已經沒有耐心了。”他索性大喊道,“克拉克,我知道你在,快出來。”
銀發青年無聲無息的出現到那人後麵,他拔出了劍,純良的臉上沉著冷靜。
血流了一地,屍體沒有了頭。
克拉克把劍插回背上,閃身進了一個小屋子。
老人點開燈,是老管家,他聞到了血腥味:“又是那些叛徒?”
克拉克點點頭:“我明天要去河豚街。”事實上已經沒有河豚街了,那裡已經被推平了,修建了個屠宰場,屠殺的都是暴風城的居民。
明天,瘟疫騎士會在那裡處死五十萬人。
老管家:“不。”他情緒激動,“你不能去!”
克拉克早就不是當初的小少爺了,在這四年,他經曆過無數次刺殺、背叛、出賣。
可他還是活了下來,是因為克拉克厲害嗎?
不,這是暴風城的居民用無數條人命堆出來的。
他們的斯特拉城主誓死保護他們,他們就誓死保護克拉克城主。
可無論那裡都有蛀蟲,暴風城也不例外。有人想活下來,於是克拉克成為了他們的首要目標。
克拉克說:“我要去……暴風城已經沒多少人了。”
他走了,背著劍。
老管家啜諾著嘴唇,眼眶濕潤。
少年高興道:“父親要回來了啊。”
他聲音歡快,“父親會給我帶什麼禮物?我想要一條龍很久了。”
兩個人的背景逐漸重疊……這是他們的城主,克拉克·斯特拉。
克拉克走在巷子裡,每一個人看到他的人,他們的眼睛都會亮一些。
這是他們的城主。
他們的信仰。
克拉克走到了天亮,最後看向河豚街,隻有在沒人的時候他才會自言自語:“你們什麼時候回來啊。”
他拔出劍,“我沒辦法再等了……要死光了啊。”
……
綠雲飄了過來,手持長弓的白馬騎士望著下麵衣衫襤褸,瘦弱不堪的人們,他冷笑著,拉起了弓。
一道銀光衝了出來,銀發青年雙手持劍,接力砍向了瘟疫騎士,劍光劃破長空,白馬嘶鳴,頭顱掉了下去。
瘟疫騎士哼笑了聲,白馬又長出一顆頭,大手拍向克拉克。
克拉克狼狽落地,骨頭斷掉了好幾根。
他才學了四年,能到這種程度,已經是天賦異稟。
瘟疫騎士不屑道:“不自量力。藏不住了?小老鼠。”
克拉克止不住的咳血,他站起來,再次發起了衝鋒。
瘟疫騎士又把他拍到地麵上。
一次、兩次、三次……克拉克的行為終於讓瘟疫騎士感到了厭煩,他拿起長弓,準備解決掉克拉克。
瘟疫騎士拉開弓的時候才發現街道上走出了很多人,那些平常怕他怕的要命的居民。
他們披著黑袍,帶著長長的、尖尖的麵具從床底下,從櫃子裡,從地窖裡……從角落裡走了出來。
他們摘掉了麵具,手拉著手走了出來,他們擋到了克拉克前麵。
瘟疫騎士覺得這是挑釁,被他看不起的螻蟻挑釁,他們不應該恐懼,不應該顫抖,不應該屁滾尿流嗎?
他咆哮道:“你們找死!”
天空出現了一道金色門,一名清秀的女孩先走了出來,阿維娃、諾亞……最後是名金發到腳踝、長裙,藍眼睛的少女。
她的美不用任何雕琢。
瘟疫騎士認出了他們,比逃跑的時候還要弱小:“哈哈哈,斯特拉,這就是你廢物兒子等的人……”
他的笑聲戛然而止。
一名係邊白袍老人突然出現,他伸出手,托起了那名金發碧眼的少女。
巨人身高百丈,人類的城市在他們腳下就像是小孩的玩具。
是泰坦,是成千上萬的泰坦,他們神情不一,唯有看向少女的眼神溫喜愛。巨人們憑空出現在了奧丁大陸,本就備受關注的暴風城徹底點燃了□□桶。
被泰坦捧在手心上的少女看向了瘟疫騎士:“解除瘟疫。”
瘟疫騎士解除了瘟疫,時隔四年的暴風城照進了第一縷陽光。
少女繼續道:“你有罪,斷去四肢手足。”
瘟疫騎士斷去了四肢,隻剩下了軀乾。
少女看著下麵的居民:“你發誓,瘟疫不在侵擾暴風城居民,世世代代。”
瘟疫騎士:”我發誓,瘟疫不在侵擾暴風城居民。”
誓言成立,克拉克看到了他掌背上多了一個月牙,或者說是長弓的形狀。
少女不在說話,她身後一名年輕的泰坦出列,他出手捏碎了瘟疫騎士。
暴風城開始了歡呼。
”驅逐瘟疫!”
“驅逐瘟疫!”
這是暴風城的狂歡。
泰坦們現世了!
新的時代要來臨了!
這是世界的狂歡。
後世人稱,黎明·新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