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逛了兩日,波斯卡對塞維利亞有了大致的理解,鐵板上的魚排在滋滋冒油，剛炸好的土豆條柔軟芳香。
吊椅上的少女臉上蓋著一本書，看上去在假寐。
波斯卡廚藝不差，最普通的食物在他手裡都能改頭換麵，好吃到讓人想把舌頭咬下來。
他把魚排翻了個麵,煎到金黃,擠上檸檬汁，撒一點薄荷碎：“我們下午就過去？”
“嗯。”米芒把書拿開,總覺得口水分泌得旺盛到不正常,她拿好刀叉,“你有塗蜂蜜嗎？”
魚肉鮮甜，塞維利亞特有的香料勾的人食指大動，就是有些燙。
她不禁有那麼一點點遺憾，離開了就吃不到波斯卡做的飯了吧。
波斯卡察覺到了,他勾了下唇角：“舍不得我了？”他儘量不去看米芒,控製著語氣，“我和你們一起走怎麼樣。”
米芒：“會很麻煩。”
波斯卡手頓了一下，手背僵直。
米芒沒有注意到，她充分著享受著美食：“這不是你一直來的夢想,為什麼要放棄。”
波斯卡沒有胃口了，他放下刀叉，麵無表情的看著米芒：“得到就沒興趣了唄。”
米芒感慨這真是一條拔吊無情的魚：“你還沒得到呢，殿下。”
她端起杯子,“人魚王還沒召見你，排除他想故意晾你兩天……尤利西斯出事了。”
她的聲音帶著又輕又柔的笑意，卻莫名有些冷，並不是針對某個人的冷，隻是覺得這件事滑稽到可笑。
波斯卡敏銳的感覺到了：“你想說什麼。”
米芒晃晃杯子：“你有機會了。”趁著尤利西斯出事，當上人魚的王。
波斯卡覺得自己應該激動的，然而他很難笑出來：“很好。”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真好。”
午後。
波斯卡帶著米芒去了監牢，他靠在牆上，望著隧道上肆意生長的海草，守衛已經被他趕出去了。
一切都像她說的那麼順利。
她太聰明了，聰明到讓人覺得害怕。
米芒沒找到諾亞他們三個：“來晚了一步啊。”
波斯卡見米芒空著手出來：“你的同伴呢？”
米芒沒回話，而是反問道：“你喜歡索菲婭嗎？”
波斯卡幾乎忘掉他曾經勾搭過這個人，在之前能跟一位魔法師搭上話，是件挺光榮的事。
然而對現在他來說，無疑是黑曆史：“不喜歡。”善良的人都有著固執的愚蠢，“但也不討厭。”
米芒揉了揉眉心，感到了絲厭倦：“哦。”
她隻是討厭能簡單解決的事複雜起來，明明今天就能離開了。
波斯卡皺起眉：“你不喜歡她？”
米芒：“還行。”
“你嘴裡沒一句真話。”波斯卡抱著胳膊冷笑道，“活該。”
米芒沒搭理波斯卡：“走吧。”
波斯卡追上去：“去哪？”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米芒聽到了歌聲，像是人魚一族的，但是人類在唱：“皇宮……你聽到了嗎？”
波斯卡遲疑的晃了下尾巴：“我？”
米芒直接了斷的問道：“喜歡嗎？”
波斯卡想回不，然而他抗拒不了最真實的想法。
人魚少年小聲道：“喜歡。”
米芒瞥了一眼波斯卡：“那麼小聲做什麼？”
波斯卡：“我見你不大喜歡。”
米芒怔了下，若無其事的彆過頭：”看來我表現的有點明顯了。”
波斯卡上前拉住她的手腕：“你一個人要走到什麼時候，我帶你去吧。”
*
皇宮。
長達四米的純白貝殼裡，一名豔麗到富有攻擊性的人魚斜斜的躺著，火紅的魚尾像一團燃燒起來的焰火。
他托著下顎，柔軟如緞麵的肌膚下陷了些，魔魘的臉有著蝕骨的溫情。
這首歌名為故鄉，是安神曲，克拉倫斯教索菲婭的。
對他這類老怪物而言，靠著武力突襲才是下策，他們在漫長人生裡累積的知識能讓他們輕鬆解決很多事。
尤利西斯一直等索菲婭唱完才動了下尾巴，他注視著人類少女，沙啞道：“你想要什麼獎賞。”不等索菲婭回答，“離開除外。”
還在雀躍的索菲婭愣了下，她攥了攥手指：“那我的同伴呢。”
尤利西斯瞥了眼諾亞還有阿維娃，露出一個傲慢至極的笑：“他們可以。”
阿維娃：“……”
能走她是很高興啦。
可為什麼有那麼一點點不爽呢。
克拉倫斯的聲音溫和：“塞維利亞有能幫助你恢複的東西，索菲婭，先讓你的同伴離開，我們之後再追上去。”
索菲婭在腦海裡回應克拉倫斯：“我隻是有點擔心他們會內疚。”
克拉倫斯頓了頓，無奈的看著索菲婭，她是很好。
就是……不太了解這個世界的規則。
她的同伴怎麼可能會內疚。
先出來的還是諾亞，他直視著尤利西斯，這條格外豔麗的人魚：“我們什麼時候能離開。”
阿維娃附和道：”這裡無聊死了。”
尤利西斯笑了聲，對著索菲婭，光明正大的挑撥道：“看，這就是你犧牲自己去換的同伴，他們一點都不關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