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門口,柳綠和春馨攔住了他。
“這裡不用你了,駙馬爺說了,今夜讓我二人伺候。”
墨橋生沉下臉來,站著不動。
“誒,我說你這人聽不懂人話嗎?”春馨用嫌惡的目光上下打量他,“皮糙肉厚,塊頭這麼高,長得又醜,還整天厚著臉皮粘著駙馬爺,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配端茶倒水不配。”
那一身黑衣的身影,沉默的站在夜色的深影中。
“叫你走沒聽見嗎?”柳綠用手指點著墨橋生的胸膛,“不知廉恥的下賤東西,一個奴隸還想獨占駙馬爺的寵愛麼?”
“哎呀呀!”他突然尖叫了起來,“疼,疼,疼死我了!放手!快放手!”
墨橋生鉗住了他的手腕,黑暗裡的一雙眸子露出凶狠的光。
“這是在乾什麼呢?”一個溫和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程千葉好整以暇的踱步過來。
墨橋生鬆開了手。
柳綠飛撲到程千葉身邊,眼中噙淚,身嬌體軟,“駙馬爺,你看他乾得好事,我的手都快斷了,明日想必唱不得戲了。”
說著他可憐兮兮的伸出那如玉一般的皓腕來,上麵赫然五個青紫的手印。
“哎呀,都腫了,真是可憐見的。”程千葉捧著他的手腕,輕輕吹了吹。
柳綠得意的暗暗撇了墨橋生一眼,墨橋生垂下手,沉默著低下頭去。
“去找醫生好好上點藥。”程千葉放下柳綠的手,“天晚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隨後,她在柳綠和春馨吃驚的目光中走到墨橋生身邊,伸手摸了摸那低著的腦袋,拉起他的手向屋內跨去。
關上門前,程千葉回頭向著心有不甘的二人:“一會我教訓他,啊,彆生氣了,都回去吧。”
是夜,
在衛恒公姚泓的麵前,
公主府的一個管事娘子低頭垂手而立。
“你說他隻把那個奴隸當做欒寵使用?你能確定?”
那位娘子叉手行禮:“回公爺的話,確實如此,晉越侯此人十分荒唐,有人數次見他把那奴隸折騰得哭哭啼啼,跌咧著從屋內出來。倒是十分的可憐。”
姚泓嗤笑了一下:“如此人才,卻毫不知道珍惜,隻拿來當作床笫間取樂的玩物。看來晉越侯也不過是一貪花好色之徒,胸無大誌,不足為懼也。”
他想了一下,加了一句:“柳綠和春馨還是沒能近他的身?”
“晉越侯對兩位公子甚是喜愛,但那個奴隸墨橋生手段了得,夜夜都能纏著侯爺專寵他一人。”那位娘子猶豫了一下開口,“便是和公主的大喜之夜,侯爺出來都依舊同他另置一房,還……叫了兩次水,屋內不時傳出哭泣討饒之聲,簡直不堪入耳。”
“他同天香難道未有夫妻之實?”
“這倒不是,駙馬爺和公主感情卻是融洽,小兩口今日午後還屏退眾人,關在房中,數個時辰才出得門來。隻是兩人似有默契,各不乾涉。”
姚泓點點頭:“天香那個脾氣,也是沒人受得了,成親了,她還和那個馬夫有首尾嗎?”
管事娘子點了一下頭。
“堂堂一國公主,多少才俊喜歡她,隨便挑一個做情人也就罷了,偏偏選一個低賤的馬夫,簡直丟儘我的臉麵。”姚泓皺起眉頭,“過得幾日,找個機會,把那個馬夫處理掉,省得多生枝節。”
此刻,在程千葉的臥房,燭滅燈灰,月透窗軒。
墨橋生抱著佩劍,躺在床前的腳踏上,合衣而眠。
程千葉趴在床沿,半頭的青絲順著床榻垂落。
她的下巴枕在胳膊上,清透的眼眸在黑暗中看著底下的墨橋生。
“你真的不睡上來麼?睡在那裡會不會難受?”
“有主人賜下的被褥和枕頭,已經十分舒適,並無任何不適之處。”
幸好是在黑夜,墨橋生想,臉紅了也不用怕被主人看出來。
“橋生,你做好準備。今日我和公主已經商量好細節,春仲之日,我們就走。”
“公主和我等同行?”
“對,天香和我們一起走。前幾日她已替我秘密送出信件,賀蘭將軍和肖司寇會帶著水軍,到邊界來接應我們。”
“我便是拚了性命,也定然護送主人和公主平安歸國。”
程千葉垂下一隻胳膊來,摸摸墨橋生的頭發,“不要你拚命,我們都要好好的回去。嗯?”
夜色漸濃,主人的手在他頭頂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漸漸靜止不動了。
墨橋生凝望著月色中,床沿邊上露出的那半張瑩瑩發光的臉。他小心翼翼的把那垂下的胳膊,輕輕托回床上去。
烏黑的青絲卻又散落了下來,癢癢的撥動著他的麵容,直撥到他心底。
過了許久,他抬起僵硬的胳膊,輕輕撚起一縷青絲,鬼使神差的在嘴邊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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