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晉江首發(1 / 2)

這一日是太傅楊素的壽辰, 楊素位列三公之一,又是晉越侯生母楊姬的兄長。因此,雖然楊府沒有大擺宴席, 但前來祝賀的親眷故交依舊絡繹不絕。

楊素年過半百,須發皆白。他因為人耿直,性情剛烈, 加上近年來身體抱恙,已不太過問國事,隻掛著一個太傅的尊銜, 並不具體分管什麼事務。

但此刻,在他家的靜室之內,卻坐著數名朝中當權的顯貴。

奉常趙籍考率先開口:“為了一個汴州, 主公真是鐵了心的興師動眾,又是征兵又是新政,鬨得國都內一時沸沸揚揚。”

“主公還是太過年輕, 血氣方剛,不知輕重厲害。”少府石詮搖頭道,“戰場上, 用奴隸對抗奮勇甲士,十不存一二也,數量再多也不過是充個人數, 能頂什麼用?”

“那些奴隸, 是主公自己的財產。主公不聽勸告, 我們做臣子的, 又能有什麼辦法?”太保巍廝布歎息,“一首脫奴籍。這一場戰下來,奴隸就算沒死,也大部分脫了籍,主公這是在大大削弱自己的實力啊。屆時,主弱而家臣強,不是興國之兆。唉!”

楊素聽著他們七嘴八舌,又想起近日來沸沸揚揚的傳聞,心中煩躁,緊皺眉頭:“確如諸公所言,此事大為不妙,我那妹子今日便在席上,稍後我同她細說此事厲害,請她勸諫一下主公。”

趙籍考微微傾身:“太傅,我新近聽得一個傳聞,不知是否真有其事。”

“主公新得了一欒寵,名叫墨橋生,對他寵愛異常,夜夜招幸,幾乎寸步不離。”他左右看看,稍稍壓低了聲音,“此人是一奴隸,我聽聞主公此次大張旗鼓,表麵是為了支援汴州,實則隻是為了此人的身份。”

巍廝布假意勸阻:“趙兄不得妄言,主公豈是如此荒唐之人?”

“巍公你也看到了,主公此次回來,重用的都是些什麼人?”趙籍考撇撇嘴,“張馥,賀蘭貞,哪一個不是年輕俊美,風流倜儻之士。可憐韓公,無端被革去治粟內使的職位,這麼個管著國家錢袋子的肥缺,就這樣便宜了張馥那個小白臉。”

楊素麵色鐵青,一拍案幾站了起來,氣呼呼的出去了。

在座的幾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露出滿意的神情。

程千葉回到寢宮,邊走邊和身側的墨橋生交談。

“從今日出宮視察的情況來看,新政傳達的很到位,效果比我們料想得還好很多。”

墨橋生亦步亦趨:“主人此舉,實是令民心振奮,據我今日的打探,不止是同我一般的奴隸們雀躍異常,便是在野的庶民,城都內的平民,也都躍躍欲試,紛紛前來應征兵役。”

程千葉帶著些興奮:“對!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前來應征新兵的人數逐日增多,我著賀蘭貞加緊操練新征的這些甲士和我名下那五萬奴隸,以便早日前去增援汴州。”

在殿內伺候的一位內舍人,侍立一旁,神情閃躲,吞吞吐吐。

“有什麼事?”程千葉心情很好,坐下來問道。

那位內舍人低著頭,悄悄捏了捏他袖中的一隻玉佩。那是午後許妃身邊的貼身婢女小環,一麵求著一麵硬塞給他的。

他想起自己的老鄉小環苦苦哀求的事,終於鼓起勇氣,行禮回稟。

“聽聞許妃那邊午後便有動靜了,主公是否要去瞧瞧?”

程千葉不以為意,揮手道:“她生小孩,我又不懂,去了有什麼用?怎麼不稟告太夫人?”

那內舍人垂頭回稟:“太夫人的兄長今日做壽,太夫人前去赴宴,還不曾回宮。”

程千葉看著眼前的內舍人,此人的心中隱藏著一股焦慮、惶恐和擔憂的情緒。

不太對勁。

她又想起許妃那終日害怕驚懼的模樣,心中終究不忍,站起身來,對墨橋生道:“走,隨我一起去看看情況。”

到了許妃待產的朝吾殿,平日裡伺候她的宮娥卻都呆立在外殿,有些麵色發白,擠在一起瑟瑟發抖。有些倒是泰然自若,目不斜視。

隻有一位宮娥哭得梨花帶雨,被繩索捆束,倒在地上。

程千葉認出她是許妃貼身伺候之人。

“這怎麼回事?”程千葉沉聲道。

眾人見她突然闖進來,大吃一驚。

程千葉不待她們回複,大步徑直跨入內殿。

此刻,在內殿的產房,許妃大汗淋漓,麵色青白,臥榻之上掙紮著用力。

屋內為首的是一名女官。

其人乃是楊太夫人身邊最得用之人,總管宮內事物的大長秋催氏。

她給正在協助許妃生產的一名穩婆遞了個眼色,那穩婆便站起身來,用衣袖一抹頭上的汗,“孩子太大了,實在沒法子,母子之間看來隻能保一個了。”

催氏冷冷開口:“許妃,你也看到了,非是我們狠心,是你實在生不出來。為保王嗣血脈,隻能委屈你了。”

許妃大吃一驚,她體虛無力,勉強掙起半身,眼中噙淚,哀求道:“還請嬤嬤們再為我儘一儘力。”

催氏冷哼一聲:“這個是主公的第一個孩子,如何經得起半點差池,如今是你自己沒用,怪得了哪個?”

心知楊太夫人饒不過自己性命,許妃心中一片悲涼,但自己懷胎十月,臨盆在即,是多麼想親手抱一抱自己的親身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