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艘無比巨大的遊輪破開水麵,緩緩駛來的時候,搭載陸糜的小船開始驚慌失措地瘋狂搖晃起來。
“那!那是什麼啊……!”水手們的額頭冒出汗,下意識張大了嘴。
茫茫大海上,突然出現的豪華輪船自地平線升起,像從遙遠海市蜃樓裡轟然降臨現實的巨大王國。
不知名的金屬勾勒出巨輪猙獰的邊角,船身上又裝點著銀線的花紋,在天光下閃閃發亮,配合著巨輪上幾層高的巨大建築,一眼望不見儘頭,處處透露著奢麗至極的味道。
這片落後的海域哪裡出現過這樣的陣勢。
這頂天立地的龐然大物,絲毫沒有避讓的意思,襯的眼前的小船更渺小得像個螞蟻。
一瞬間,小船上各處傳來避讓的指令,舵手瘋狂轉舵,引擎被拉到了最響!
“……喂,你等一下,還沒有到站點呢!”一名水手注意到起身的陸糜,慌忙示意對方不要亂動。
“不。”陸糜望向巨輪近在眼前的冰山一角,“我就在這裡下船。”
陸糜搭載的小船是類似海上公交車一樣的存在,會按照固定航線巡行海域。這幾天他已經來回坐了不下十次,總算蹲點到了目標!
不等水手反應,陸糜腳下蓄力,便是直接一躍。
水手隻能看著對方原地起飛,一道弧線軌跡激射向高高遠去的巨輪,而後落在了上麵,頃刻不見了蹤影。
留在原地的水手露出了懷疑人生的表情,像此刻腳下的小船一樣,茫然漂浮在海上。
而另一邊,降落到巨輪甲板上的陸糜抬頭一看——好家夥,全都是人!
隻見艙外露台上,一個個一身漆黑的職業保鏢循聲往來,一道道視線落在這突然出現的銀眸青年身上。
然而這到底不是普通的拍賣會,能來這裡的都是狠人。
即便是保鏢也立即表現出了極為專業的素養,沒有在第一時間掏槍,而是由一名領頭走出來,沉聲問道:“請問閣下有邀請函嗎?”
陸糜隨手遞了過去。
這張邀請函是附帶在那個任務文件裡的,上麵還特意注明了遺失不補,可見上頭也是得來不易。
領頭迅速檢查了一下,細微的神情一鬆,轉而換上一副恭敬的姿態,“拍賣會在晚上八點,您請這邊走。”
其餘人也放下了戒備,齊齊讓開了路。
陸糜目不斜視,平靜走向了最近的艙門。
而在他之後,又有新的人來到了巨輪上——一位雇傭兵打扮的壯漢扛著雙斧從天而降,嘴上罵罵咧咧,“老子在海上漂了三天了,連個定位都不給誰TM找得到!”
“您的邀請函已經部分損壞了。”
“啊?隻不過不小心掉水裡泡了下,你的意思是老子不能進去了?你知道為了搶到這破玩意兒老子費了多少功夫嗎!”
身後的爭執隨著關上的艙門被擋在了外麵,卻又立即被新的喧囂取代。
在陸糜進入船艙內之後,瞬間就被鼎沸的人聲淹沒。
無數三教九流的人聚在一起,塞滿了一層所有的地方。
有穿著便服的,有穿著作戰服的,有衣著怪異渾身武器的……他們或三三兩兩成聚,高聲奪取著他人的注意,或獨自隱在角落,降低存在感。
與此同時,許多視線自新進入的陸糜身上一掃而過。見到是張完全沒印象的新麵孔,眾人便不以為意地移開,隻有少數還感興趣地停留在青年格外好看的臉上。
但是他們沒有輕舉妄動。
在這些人的目光中,陸糜四下打量一番便直接向二層走去。
這下子,一群人臉色都變了。
“這是哪裡來的新人……”他們嘀嘀咕咕地嘟噥。
有些人則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神情,“嘿,我打賭他半分鐘後就會被丟下來!”
“我賭十秒!”
就連原本的喧鬨聲都稍稍小了下去,眾人看好戲似的望向二層的方向。
二層的人果然一下子少了很多。被布置成餐廳一樣的地方,僅有十幾個人分散地坐在各處。
陸糜剛走上來便看出,這些人的氣息跟下麵的那些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他們就像獅群中的王圈定了自己的領地,各個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對出現的陸糜甚至一個眼神都沒給。
陸糜也不以為意,隨便找了個空著的位置便要坐下。
下一秒,一道鋒銳的黑芒朝著他的太陽穴射了過來,微弱的破空聲幾不可聞。
電光石火間,陸糜輕輕按住了黑色暗器的影子,也定住了影子屬於的物體。
飛鏢頓時凝滯,懸停在了一步之遙的半空,被陸糜輕飄飄地伸手取了過來。
丟出暗器的人眼皮子一跳,對上陸糜望過來的眼神——那雙銀色的眸子不含任何情緒,卻讓他心頭一震。
其餘幾人因陸糜的一手,不由微微側目,神色各異。
“嘿嘿,我隻是想告訴你。”丟飛鏢的那人指向陸糜旁邊桌子上的一道身影,“你坐的位置是那位小哥的。”
陸糜順勢望去。
坐在那裡的是個籠罩在兜帽下的人,隻能看見漆黑的碎發從帽子裡露出,從身量上看是個男性。
似乎是察覺到了陸糜的注視,那人隨手又將帽子往下拉了拉,聲音聽起來很年輕,“我沒說過。”
丟飛鏢的人聞言臉皮子一抽——在場的人裡麵就對方資曆最淺,他有意找對方做個台階下,誰知道對方居然這麼不給他的麵子。這該死的小崽子!
他的目光變得凶神惡煞,無辜吸引了一波仇恨的兜帽男依舊一動不動地坐著。
而這時,陸糜把玩著手上的飛鏢,腕部一轉將其原路扔了回去,“東西還你。”
丟飛鏢的人嘿嘿笑著接住,默不作聲地掩去了眼底的狠厲:到底還是無知啊,他最厲害的可不是暗器,竟然敢徒手觸碰抹在上麵的毒……
“嘶!”正預想著一會兒對方的慘狀,突然,一陣腐蝕的劇痛從他的指尖傳來。
那人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特質的手套竟然被腐蝕,飛鏢上抹開的毒液轉而侵蝕進他的皮膚。
怎麼可能!?那人跌跌撞撞地站起來,一下子撞到了椅子。
迎著對方難以置信的目光,陸糜微微一笑,“我還挺擅長辨識毒物的,順便幫你改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