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荒郊的地下。
如同綜錯複雜的迷宮般,四通八達的甬道開拓出龐大的地下王國。
此時,有一行人正匆匆忙忙地穿梭在甬道內。
他們穿著統一的黑底銀紋長袍,帶著銀色的麵具,拉上寬大的兜帽,像一個訓練有素的組織。
一個漆黑的棺槨被扛在眾人肩上,也依舊健步如飛。
不多時,這行人度過一個又一個機關,按下牆壁上的一個怪物雕塑的頭顱,打開了一條密道。
等到他們消失在密道之中後,在一旁誰都沒有察覺到的陰影中,緩緩走出了幾道身影——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組織?”
陸糜望著重新閉合的牆壁,聲音回蕩在恢複安靜的通道內。
在他身後,阿隆佛斯、迦波、棘宙等人跟隨踏出,依次排開。
空蕩蕩的甬道瞬間因為幾人的降臨而變得壓抑起來。
深淵生物獨有的氣息,讓這裡陡然多了份莫名的壓迫感。
“不錯。”阿隆佛斯唇角帶著玩味的笑意,優雅地為陸糜躬身介紹,“我在搜尋這一帶時,發現了他們活動的身影,然後一路追查至此……”
今天已經是眾人聚集於陸糜房間後的第二日。
那一晚,阿隆佛斯提到的有趣的一夥人,其實是一個新興的邪/教組織。
在深淵與常世碰撞越來越激烈的如今,有人頑強抵抗,也有人放棄掙紮。
有時候,一群同樣有著危險極端想法的人聚集在一起,漸漸發展成非法的教派或者集會。
——在陸糜整理分會檔案資料的時候,其實看見過不少這樣的例子。
他們遍布世界各地,有些是烏合之眾,有些卻發展成了如今叫聯盟國都頭痛的龐然大物。
隻不過那些尤其麻煩的組織,大多盤踞在一線帝國和城市,像K8星區這種偏僻的地方,倒從未設想會出現。
“實際上,他們的有些教義,在我看來十分有意思。”阿隆佛斯如此說道,抑揚頓挫的聲調仿佛在演出歌劇。
但他的表演並沒有讓其餘異種側目。迦波知道阿隆佛斯特意將陸糜帶到這裡來,必定是有了什麼想法。
“末日狂歡,物種進化,超凡飛升,新人類篩選……”陸糜回憶著資料上知名度最廣的幾個高危教派思想,“所以這一個是哪一派?”
“……”阿隆佛斯神秘地一彎唇,誇張地欠身行了一禮,“是深淵崇拜——主人。”
陸糜聞言眉心一跳,不動聲色道:“你不是想讓我單純地剿滅它吧。”
“看來我的想法已經完全被您看透了。”阿隆佛斯臉上的喜悅更加高昂,咧開嘴唇,“我從他們身上看見了一個契機——雖然我等最終的目標是深淵,但我們現在身處常世,在這裡‘人’的力量是主流。”
“您的偉業理應眾望所歸,所以我們需要在人類中同樣發展您的勢力。”
“儘管這個組織還渺小如螢火,但在您的統治下,將燎原的火焰燃燒向全世界隻是時間問題!”
惡魔對此顯然深信不疑,他一手覆胸,按壓住領口。
“到了那個時候……”他話語未儘,某種的興奮之色卻溢於言表。
陸糜:到了那個時候,他就成了這個世界最大的邪/教頭頭!這不是已經從從容又安逸的生活,完全走向了征服世界的道路了嗎?!
不對,好像早就已經有哪裡不太對勁了……
“……先看看情況再說。”陸糜麵無表情,似乎完全沒有被惡魔“誘人”的演講引誘。
這份鎮定更讓阿隆佛斯欽佩,他恭敬地說道:“不必您親自去,我已經在裡麵埋下了一枚棋子,這就叫他來。”
所以你的動作為什麼這麼快??
陸糜至今不知道惡魔在他出門的這段時間裡,究竟乾了些什麼。他沉默地望著漆黑的暗影蜿蜒蔓延出去,探向甬道的深處。
……
“你們這是在乾什麼?”賈達走在地宮內,四處巡視。
突然迎麵看見抬著棺槨的一群人,他不由皺眉,厲聲嗬問。
那一行黑淵教成員見狀,連忙停下腳步。
“——是賈達大祭司!”
賈達在教內的地位如今僅次於教主之下,擔任大祭司的職位。
被叫住的一行人露出一瞬的慌亂,“大祭司,我們是奉教主的命令,給他送東西。”
“教主的命令?”賈達看了眼棺槨,“裡麵是什麼?”
一行人相互看了看,欲言又止,“是……”
看幾人半天也憋不出個字,賈達輕嗤一聲揮了揮手,“算了,你們幾個今天的工作做完了嗎?”
“沒,還沒有……”
“連眼前的事情都無法完成的人,是無法溝通深淵的。”賈達眯起一隻眼睛,居高臨下地緊緊盯著他們,“今天西側的通道必須開鑿完,記得去施工隊簽到。”
目送著連聲答應的一行人離開,賈達重新翻開手上的地宮構圖,想到剛才眾人口中提到的教主,不由冷笑了一聲。
就在這時,他突然注意到了角落裡蠕動的一團陰影。
“!”
賈達的心頭猛然一跳。
他隨即飛快看了看四周,然後小心翼翼地走過去蹲下,舔了舔乾澀的唇開口:“是……阿隆佛斯大人嗎?”
沒有回答,唯有一條漆黑的鎖鏈自陰影中探出,引路般向著一個方向迅速遊弋而去。
見到這一幕,賈達的臉上頓時染上狂喜和激動,他再次檢查了一下四周,然後疾步跟了上去。
一直跟著鎖鏈走到一處還未完工的石室裡,出現在賈達麵前的,卻並非是他所想的阿隆佛斯一人。
“主人。”
那曾經給賈達留下過無比深刻印象,在他看來無比強大的阿隆佛斯大人,此刻卻向另一個青年躬身道。
“就是他了。”
話音落下,賈達注意到那位青年的目光落到了他身上。
對上那雙銀色的眼瞳,賈達下意識呼吸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