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
話筒裡的聲音和對麵同時響起,又是二重聲。
柴崎源生一個手抖摁斷了電話。
到時候再發短信跟伏見解釋一下吧,柴崎源生低頭瞥了一眼顯示通話結束的界麵默默想道,反正短時間內他是不會對方通電話了。之前沒有意識到的時候還好,現在反應過來了,柴崎源生擔心自己再聽到伏見的聲音會不自覺地腦補出太宰治的樣子,這就不太妙了。
太宰治若有所思地看著明顯是陷入思考的柴崎源生,他從進來開始就一直處於被無視的狀態,這讓他越發好奇剛才和柴崎源生通話的那個人是誰。
在心裡一個個排除選項,太宰治也沒能找出一個能和柴崎源生大半夜聊電話的對象。
而且看狀態,聊的時間還挺長。
三更半夜和朋友煲電話粥這事放一般人身上不稀奇,但他麵前的這個人是柴崎源生。
“太宰先生,”柴崎源生隱隱記得太宰治說了扭到脖子之類的話,但當時他光顧著驚訝兩人相似的音色了,因此聽得不太清,“你有什麼事嗎?”
行,連他剛才說的話也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太宰治笑了下,“沒什麼事,不過我是不是打擾了什麼?”
對方突然變得客氣的語氣一時間讓柴崎源生有些不適應,在他的印象中太宰治就很少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但柴崎源生還是自然地回答道:“也沒什麼,隻是和朋友敘舊而已。”
“是嗎,”太宰治臉上仍然掛著那副笑容,“原來柴崎君你還有能在大晚上不睡覺一起敘舊的朋友啊?”
光是從字麵意思上看,這句話帶刺且衝,怎麼聽都有點不對頭。但柴崎源生倒沒有多在意,因為某種意義上來說,太宰治會有這種疑問也很正常,畢竟他看著就不像是有很多朋友的人。
就算是能稱得上是朋友的那幾個人,也沒關係親密到能在大晚上煲電話粥——事實上他和伏見猿比古每一回通話基本不是他讓自己幫忙,就是自己讓他幫忙,充滿了塑料的前同事情誼。
“這樣的朋友一般人總會有一兩個的吧。”
柴崎源生不可能和太宰治說他其實是為了打聽宗像禮司的動向,所以索性就順著他的話往下說,而且雖然他和伏見猿比古的關係是真的很塑料,但是朋友兩個字還是擔得起的。
“你也說了是一般人,”太宰治從頭到腳把柴崎源生打量了個遍,虛眯起的眼睛裡帶著點意味不明的情緒,“但是柴崎君你不太像是會乾這種事的人呢。”
柴崎源生眼睛一眨不眨,“那大概是太宰先生你對我的認識還不夠全麵,我其實經常這樣在晚上和朋友敘舊的。”
這話倒不全是假的,還沒來到橫濱的時候,他和伏見猿比古確實經常在晚上通電話,不過聊的不是敘舊這種充滿溫情的話題,而是兩個加班社畜在莫得感情地核對文件。
“同一個人?”太宰治問道。
這個問題來得有些突然,柴崎源生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等他意識到太宰治問的實際上是什麼的時候,他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對,怎麼了?”
“哦,那你們關係很好啊。”
太宰治還是在笑,但不知怎麼的,柴崎源生總覺得這個笑容和平時不太一樣。但具體是哪裡不太一樣他也說不上來,不管是嘴角微笑的弧度,還是那種輕飄飄的說話語氣,都和平時沒有任何區彆。
其實本來也不應該有什麼區彆,因為這不過是他和太宰治那麼多無意義對話中的其中一個而已。既不涉及組織機密,也沒有奇怪的敏感話題。
“我們的關係是還不錯,”忽略心裡的彆扭感,柴崎源生表情如常地接下太宰治的話,“畢竟也認識那麼久了。”
“欸,青梅竹馬嗎?”
不,怎麼會聯想到那個上麵去的……柴崎源生覺得這個話題的走向是越來越怪了,“也沒有認識那麼久,是前同事。”
“那具體是認識多久了?”
“三四年左右……等下,太宰先生你問這些是要乾嘛?”
“彆緊張彆緊張,隻是作為上司,我想多了解一點自己的下屬嘛。”太宰治語調輕快,似乎隻是單純的好奇,“所以說隻是認識三四年,關係就能這麼好了嗎?”
“不,什麼叫‘隻是’,三四年也不短了吧。”這是什麼奇怪的時間觀念?
太宰治說:“可是你看,你和森先生認識的時間要更長吧。”
“這根本不一樣,”柴崎源生說,“那個人不參與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