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六條彈幕(1 / 2)

她話音中分明帶著一絲譏誚,仿佛在耀武揚威著什麼——未婚妻又如何?顧休休根本不了解太子分毫,而她溫陽公主卻都一清二楚。

顧休休看著那樣得意揚揚的臉龐,唇畔勾起笑:“溫陽公主與太子殿下手足之情,想必是極為了解殿下的。”

“不過賞菊宴將要開宴,不便隨意走動,待小女與殿下成親後,定會來北宮多多與公主走動,聽公主一敘殿下之事。”

她的聲音平淡柔和,仿佛沒有察覺到溫陽公主的惡意,回應起來亦是進退有度,不失儀態又落落大方。

隻是那句‘手足之情’惹得溫陽公主臉色一變,笑容再也掛不住了——是了,她就是再了解太子又能怎樣?

有那兄妹的名分錮著她,她還能跟太子成親不成?

再聽那句‘待小女與殿下成親後’,在場的女人可都是個頂個的人精,誰會聽不出顧休休是在暗諷溫陽公主?

婚事成不成是一回事,顧休休三言兩語,便讓人覺得溫陽公主輸得徹底,好似在上趕著自取其辱。

在北宮中,溫陽公主被貞貴妃嬌慣得眼睛長在頭頂上,今日難得見她吃癟一次,嬪妃中有人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立刻循聲瞪了回去,但那些嬪妃已是笑成了一片,讓她臉色更黑了些。

就在這時,太監揚聲喊道:“皇上駕到,太後駕到,皇後駕到——”

刺耳的尖銳聲遮蓋住嬪妃們的低笑,但皇帝到底是不同尋常人,遠遠便瞧見自己的嬪妃們和和氣氣坐在一起發笑。

這是往日不曾有過的場景,他稀奇道:“什麼事讓你們如此開懷,說出來讓朕也悅一悅?”

嬪妃們哪裡敢出頭得罪溫陽公主,頓時笑聲戛然而止,菊園一下變得靜默起來。

顧月起身,朝皇帝的方向福了福身:“回陛下,溫陽公主憂心家妹與太子殿下的婚事,特意過來關懷一番。”

若說顧休休是話裡藏刀,那顧月便是擺在明麵上大刺刺踩溫陽公主的痛處了——皇帝不是問眾人因何開懷嗎?沒錯,就是在笑話溫陽公主。

顧月性子淡泊,極少在北宮中得罪人,與溫陽公主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溫陽公主欺負到了顧休休身上,就休怪她不給麵子了。

皇帝聞言,朝著顧月身邊看去,見到顧休休,原本舒展的眉頭,一下擰了起來。

這賞菊宴雖是宮宴,但顧月若是想帶上顧休休,顧著永安侯的麵子,他也不好說什麼。

皇帝嗓音淡了些,抬了抬手:“原是顧家女郎來了,快入座,都坐下罷。”

顯然他並沒有想為溫陽公主出頭的意思,又或許他也覺得溫陽公主毫無禮法規矩,私底下發瘋愛慕太子便也罷了,竟還當眾找起了顧休休的麻煩。

總之他將溫陽公主直接忽略了,這讓溫陽公主倍感羞辱,不覺中,眼眶便泛起了紅,委屈地抬首向後尋去,似是在找貞貴妃的蹤影。

可惜貞貴妃行事謹慎,她向來喜歡借刀殺人,而不愛自己沾惹事端。為防丹青辦事不力,得罪顧月後再攀咬她,索性今日賞菊宴稱病沒有出現。

這樣一來,丹青若是辦好了她交代的事情,她便坐收漁翁之利。若是辦不好,她也毫無損失。

溫陽公主找了一圈,也沒找到貞貴妃,隻得跺著腳,陰著一張臉落了座。

太後與皇後先後入座,皇後從顧休休席榻旁路過時,多看了她兩眼,似乎越看越滿意,嘴角也不自覺勾了起來。

隨著皇帝大手一揮,便算作開宴,陸續有穿著素淨的伶人,手中捧著姹紫嫣紅的菊盆,跳著輕快婀娜的舞步,緩緩朝兩側上前,向眾嬪妃展示著菊園的賞菊。

有月湧江流的白菊,卡梁綠翠的綠菊,輝煌金碧的□□,各色菊花吐蕊爭豔,如絢麗淺描的畫作,與碧藍的秋空相映,令人心曠神怡。

顧休休撚著案幾上精致雪白的水糕,蘸著白糖,放進齒間咬了小口,水糕仿佛在舌尖融化開,軟糯香甜,回味悠久。

立在一旁的丹青,見顧休休絲毫沒有防備,遲疑著,向前走了去,半俯下身子,溫聲道:“女郎莫要噎著,奴給您倒杯果酒送一送。”

說著,她拿起案幾上的白玉壺,一手扶起衣袖,作出一幅似是要斟酒的模樣。而後倏忽身子一斜,手腕抖落著,將一整壺的酒水澆在了顧休休身前。

黏膩芳香的果酒灑了顧休休一身,連帶著將罩著浮光錦的尺素琵琶也浸透了。

丹青鬆了口氣,佯裝驚恐的模樣跪了下去,一邊慌亂擦拭著浮光錦上的酒水,一邊等待著顧月降下雷霆之怒,當眾失儀。

然而顧休休沒有動,顧月也毫無反應的坐著,就如同那浮光錦罩著的琵琶不是尺素琵琶一樣。

丹青下意識開口道:“娘娘,奴該死,奴將酒水灑在了您的尺素琵琶上……”她特意將尺素琵琶幾字咬得很重,就猶如在提醒顧月什麼似的。

但顧月聽了之後還是毫無反應,隻是看向丹青的眼神有些冷。

丹青動作浮誇,又跪又慌,已是引得皇帝注意到,他叫停了捧著菊盆的伶人,看向顧月的方向:“怎麼了?”

顧月還未開口,顧休休便接過話來:“這奴婢笨手笨腳,竟是將果酒灑在了宸妃娘娘的琵琶上。”說著,她揭開浮光錦的步罩子,將罩住的琵琶取了出來。

丹青仰頭看去,總算知道為何兩人毫無反應了,原來那浮光錦裡罩著的琵琶,根本就不是尺素琵琶,而是小國進貢來的民間琵琶。

她大驚失色,腦子裡亂做漿糊,不知到底哪裡出了差錯。

倘若顧休休手裡拿著的是民間琵琶,那尺素琵琶在……丹青愣了住,緩緩轉過頭,僵著身子看向了朱玉。

朱玉朝她翻了個白眼,將手中罩著蜀錦的尺素琵琶遞給了顧月。

顧月朝丹青冷笑一聲,雖什麼都沒說,已是勝過千萬言語的譴責辱罵。

“果酒甜膩,灑在這禦賜之物上,往後音色便不準了,倒是可惜了這上好的琵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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