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四十八條彈幕(1 / 2)

元容站定了,他眼眸低垂,似是憐憫眾生的仙人,高高在上,不染一絲纖塵。

可眉眼間卻透著疏離冷淡,連說出口的話都沾著拒人千裡之外的寒意:“你和孤有什麼情分?”

“是你四處宣揚孤之身世低賤的情分,還是你倚仗公主身份顛倒黑白,當眾欺孤未婚妻的情分?”

溫陽公主愣住了,她張了張唇瓣,試圖分辨,卻什麼都說不出口——就如元容所言,她於他的情分,不過是她的自作多情,自以為是罷了。

她因為想要趕走其他愛慕元容的士族女郎,因為想要證明自己更愛元容,逢人便說他母親是個身份低微的宮婢,將他不願揭開的身世和過往公之於眾。

不斷撕開他的傷疤,往上撒鹽,供人取樂,便是她表達愛意的方式。

她因為不甘心元容迎娶顧休休為太子妃,便想要從中作梗,將他的身世告訴顧休休還不夠,更是幾次三番顛倒是非,在眾人麵前找顧休休的麻煩。

她得不到的人,彆人也休想得到,寧可毀之,損之,這便是她口口聲聲說的情分。

溫陽公主不甘心地仰起頭,任由淚水肆意落下,幾乎是撕心裂肺地哭喊著:“你到底喜歡顧休休什麼?我比她差在哪裡?”

聞言,元容輕笑一聲,道:“雲泥之彆,以何較之?”

那意思便是,顧休休是天上的白雲,而溫陽公主則是地上的汙泥,天壤之彆,根本不能放在一起比較。

如此直白的話語,成了擊垮了溫陽公主最後一根神經線,她雙眸瞪得似是銅鈴,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身子緩緩軟了下去,像是一灘爛泥癱倒在地。

溫陽公主捂著臉痛哭起來,齒間含糊不斷喃呢著:“姑母,幫幫我,我不想回謝家……”

她近乎瘋癲的模樣,更是讓皇帝厭煩,他冷聲道:“便依著貞貴妃的意思,褫奪溫陽公主的封號,即刻逐出北宮,遣回謝府!”

這是不容置喙的命令,當即便有侍衛上前,將溫陽公主架了起來,任由她歇斯底裡的喊叫,也不過是無畏的掙紮。

而貞貴妃則眼皮都沒抬一下,直到溫陽公主被侍衛們拖得遠了,才假惺惺地掉了兩行清淚。

她一句話都不說,隻是垂著頭,似是悲慟的模樣——到底是放在身邊養了數年的義女,她能如此大義滅親,隻因溫陽公主將七皇子的紙鳶扔進蓮花湖中,便狠下心褫奪了溫陽公主的封號,這懲罰已是十分嚴厲了。

隻要她不吵也不鬨,就安安靜靜表現出一副下了很大決心才走出這一步的傷心樣子,皇帝必然會因此而愧疚。

愧疚,就代表著他對她心軟了。堅硬的心臟也會隨之出現一道裂痕,她隻需要見縫插針,利用好他的愧疚,為自己爭取利益最大化就好了。

果不其然,方才還對著貞貴妃一臉漠視的皇帝,此刻看到貞貴妃垂眸不語的樣子,卻是忍不住反思了一下,自己剛剛說話的態度是不是過於冷漠嚴厲。

到底是解決了一大禍害,除掉些心患,而貞貴妃沒有袒護包庇溫陽公主,反而配合著嚴加處理的舉動,也像是說明了溫陽公主跋扈的性格是在謝家就養成的,而非是貞貴妃教養出來的。

一開始,貞貴妃也是出於好意,憐惜溫陽公主父母雙亡早逝,才將其接入北宮親自撫養。若非要說她做錯了什麼,大抵是她平時約束不嚴,沒有及時發現溫陽公主暗地裡欺負七皇子。

這樣想著,皇帝對貞貴妃不由放軟了些語氣:“你不要太傷心難過,雖褫奪了封號,她仍是你的侄女。若是想她了,你時而召她入宮見一見就是了,往後好好將七皇子教養成人,此事也不能完全怪你……”

聽到這裡,顧休休總算是明白過來了,貞貴妃真是好心機,這一招釜底抽薪可是讓貞貴妃玩明白了。

貞貴妃往日榮寵不斷,在皇帝麵前又立了個純真善良的人設,有些醃臢陰暗的事情,自然不便由她自己親自動手。

因此貞貴妃才從謝家挑了個性格蠻橫無理,又看起來不大聰明,相對來說,更好利用的女郎,借著父母雙亡的緣由,將其接入宮中,讓皇帝封為溫陽公主。

平日裡,在貞貴妃刻意的放縱下,令本就囂張驕橫的溫陽公主變本加厲,借著溫陽公主的手,鏟除了不少的異己。

顧休休估摸著,大抵那元容的身世過往,也是貞貴妃無意間透露給了溫陽公主,便是借溫陽公主之嘴,向外宣揚他的生母並非是皇後,而是個不知名的宮婢。

而貞貴妃前段時間在永寧寺偷雞不成蝕把米,將自己的偏寵作沒了,那溫陽公主行事若還是一如既往的莽莽撞撞,任意妄為,隻會成了拖累貞貴妃複寵的累贅。

畢竟不管溫陽公主做什麼,到最後都會被皇帝算在貞貴妃頭上。

索性貞貴妃就趁著此次,褫奪了溫陽公主的封號,將其逐回謝家,省得在北宮裡再給貞貴妃添亂添堵。

不但如此,貞貴妃還要借著此次的事情,讓皇帝覺得她是大義滅親,為了七皇子才忍痛褫奪溫陽公主的封號。

這樣一來,又能解決掉溫陽公主這個麻煩精,又能利用溫陽公主叫皇帝心生愧疚,豈不是一箭雙雕的好事?

果然不愧是冠寵北宮二十餘載的貞貴妃,她必然是手段狠辣,心硬如石,才能站穩腳步,身處高位而寵愛經久不衰。

顧休休此刻覺得,比起那隻會通過扮演柔弱無依的小白花,從中獲取些憐愛的顧佳茴,貞貴妃似乎更像是古早爽文裡的大女主。

沒有戀愛腦,沒有優柔寡斷,當斷則斷,當棄則棄,連李嬤嬤這樣的親信心腹都可以割舍,大抵就算是皇帝,都不過是貞貴妃手下的一顆棋子。

隻是顧休休不解,貞貴妃爭其一生,壞事做儘,到底是為了什麼?

貞貴妃早已經在北宮站穩了腳步,那些因意外而慘死的皇子們,不論出身,又或者背後的家世,沒有能比得過四皇子的。

就算貞貴妃不害死他們,皇帝也不會將皇位傳給他們,若貞貴妃不作妖,好好生養四皇子,以元容病弱的身體,堅持不過數載,屆時那皇位仍是會落在四皇子身上。

幾次三番暗害她更是沒有必要,還是那句老話,元容如今的身子便是強弩之末,便是她嫁進了東宮,便是顧家全力支持他,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貞貴妃這樣聰明的人,怎麼會想不到這一點?

那貞貴妃在擔心什麼?又在爭些什麼?

顧休休一時理不清頭緒,但不論如何,她自然都不會叫貞貴妃這樣順心如意。

她接過皇帝的話茬:“貞貴妃大義滅親之舉,實在叫小女欽佩。隻不過小女心頭仍是有一疑惑,溫陽……”

“哦不,是謝瑤。謝瑤在宮中居住並非一日兩日,七皇子也在您的永賢殿中住了小半年了,這期間謝瑤多次欺辱七皇子,可有嬤嬤和宮婢向您稟告此事?”

貞貴妃聞言,怔了一下,隨而恢複平靜:“自然是不曾稟告過,不然本宮怎會眼睜睜看著謝瑤欺負七皇子而置之不管。”

“既然如此,那便說明七皇子身邊的嬤嬤和宮婢不儘職,不儘責。該打,該罰,應當全部換掉。貞貴妃以為小女說得對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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