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她這番毫無情緒波動而且明顯是嘲諷的回答,遲淵的表情卻未曾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唇邊依舊噙著那抹優雅的笑,他點了點頭,讚同道,“嗯,其實你這樣想也沒錯。”
“嗬!”
清芷卻陡然冷笑了一聲,眉梢到眼尾皆染上了一層寒霜,顯示出一種淩厲的美感,“請彆開這種無意義的玩笑話,我並非是您黑暗神殿裡的那些信徒。”
她言下之意就是她不像他黑暗神殿裡的那些人一樣,無論他說什麼都會沒腦子地選擇相信。
“玩笑嗎,”
遲淵念著這幾個字,接著無所謂地一笑,“也許吧,說不定我哪天改變了主意……”
他這番話聽著讓人感覺到有些無厘頭,不過清芷也不在意,她忽然問了一個與他們先前的對話不相關的問題,“黑暗神殿與光明神殿鬥爭了那麼多年,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哦?”
或許是有些意外她會問他這種問題,遲淵倒是沒有一下子回答,他坐到了那以墨炎晶石打造而成的桌子旁邊,手肘抵在上麵,接著姿態慵懶地一手撐著頭,“這可不像是你們光明神殿的人會問的問題。”
光明與黑暗的爭鬥似乎是從很久以前就存在了,雙方就像是天生的死敵,擁有著不可調節的矛盾,自始至終都站在對立麵上,也從未有人對此有過什麼疑惑,仿佛這一切本該就是如此。
“我隻是有些不明白而已,難道光與暗就不能共存嗎?”
“你怎麼會有這種天真的想法呢?”就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遲淵輕輕笑了起來,就像是夜色盛開的綺糜之花,魅惑人心,“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可是……”
說到這裡,他像是想起了什麼,話語染上了一絲冰寒,帶著一股冷寂,“光與暗永遠不能共生,僅此而已。”
清芷低著眼眸,一下子無話,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你既然認定是這樣,”突然,她淡淡開口,“那為什麼還要帶我來這裡呢?我們的立場似乎並不同。”
好問題。
遲淵冰冷深沉的表情一僵,一下子被她這話問住。
沉默了良久,他緩緩地收回了手,接著啟唇,“其實……”
清芷抬起頭靜靜看著他,等著他把話繼續說下去。
“其實,我方才的話並沒有說完,”他似無奈般歎了一口氣,“光暗對立,但我與你卻是其中的例外,我和你之間,”說到這裡,他的聲音像是揉碎了春光的溫柔,暖得醉人,“並不對立。”
清芷聽著這一番話,差點就要維持不住臉上的表情,她感覺到自己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沉默了一會兒,她望向了遲淵的臉,準確來說是看向了蒙住他眼睛的那方墨色綢緞,目光中隱隱帶著一絲尖銳,“竟然如此,那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要用它遮擋住眼睛嗎?”
似乎從第一次見到遲淵直到現在,她都沒有仔細觀察過他的臉。作為黑暗神殿的聖皇,他的修為深不可測,到達了何種境界誰也不知,他就如同黑暗本身,神秘、深邃,一眼望不到儘頭,彆人看到他的時候,最先注意到的並不是他的長相,而是那身氣質,猶如黑夜的沉寂,吞噬了光明的喧囂。
“你想看?”說這話的同時,遲淵抬起了手,落在了那方墨綢上。
清芷還沒來得及回複他,卻又見他放下了手,“算了,我擔心會嚇到你。”
她頓時冷笑。
“聖皇大人,”這時,門外傳來一道小心翼翼的輕喚,“閔希大人有事找您。”
遲淵淡淡應了一聲,隨後對清芷說道,“我先走了,你暫時住在這裡,若有什麼事,可以隨時吩咐彆人去做。”
他慢騰騰地起了身,墨發如流水落下,順著衣袍垂至足踝,“放心,在這裡,沒人敢對你不利。”
遲淵說完之後就走了。
空氣中屬於他的暗之氣息消失,清芷臉上的表情也漸漸地恢複了平靜。
似乎有點難辦啊。
接下來的時間,清芷一直待在黑暗神殿裡,準確來說,是被迫待在這裡。
除了不能離開黑暗神殿之外,遲淵並沒有限製她的自由。不過這裡畢竟都是使用黑暗魔法的人,周圍的暗元素極為濃鬱,她待不了一會兒就受不了了。相比起來,遲淵的房間反倒是最令她感到舒服的,這裡並沒有暗元素的存在,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動的手腳。
如今她處在黑暗神殿的主殿裡,而黑暗神殿的主殿則位於寂滅之城中,這裡是大陸的西邊,距離光明之城非常遙遠,哪怕是使用傳送陣也不能直接傳送到光明之城那裡。
這也算是為了維持暫時的和平而設定的規則,倘若光明之城和寂滅之城的傳送陣互通,估計光明神殿和黑暗神殿的成員早就已經打起來了。因此為了防止這種事情發生,這兩座城市之間設置了好幾個城市作為中轉城,也就是說,若清芷想利用傳送陣回到光明之城,途中至少得經過好幾個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