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野抿了唇不出聲。
林溪就轉頭衝吳嬸道:“好了吳嬸,你都忙一中午了,先回去休息一下,我讓梁大哥給小野上一頓竹筍炒肉。”
“哎喲,小溪,這事可怪不得小野,你先頭也聽到了,那家人嘴巴惡的,從上到下都沒一個好東西,話說的那麼歹毒,還在小野的學校裡跟老師同學說,怎麼能忍?”
吳嬸忙替陳野說情,道,“小野打他也是有原因的,你可彆怪小野了,我看他身上受傷也不輕呢,呸,那臭東西可比小野高了不少。”
“那也不能那樣子就衝上去跟人乾架,”
林溪道,“放心吳嬸,你不放心我,還不放心梁大哥嗎?”
吳嬸瞅一眼梁肇成,她還就是不放心梁肇成。
林溪有啥好不放心的?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而已,她哪裡舍得打小野。
可這位一看就嚴厲得不行啊。
林溪看她那樣子好笑,還是推著她離開了。
不過等吳嬸一走,她的臉就沉了下來。
她拿著隨身聽問陳野,道:“你覺得我拿這個想要乾什麼?”
陳野還是沒出聲。
他其實已經猜到,但不想說不出來。
他厭惡陳家,厭惡陳家所有人,包括他也知道對他有所偏袒的爺爺奶奶。
因為當初是他們允許那個女人進門的,而且他還知道,他們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了那個女人和孩子的存在。
他們喝了那個女人的進門茶,還給了那孩子紅包和金鎖,樂嗬嗬地聽那孩子叫他們“爺爺奶奶”,那個時候他媽才過頭七。
他一想到那一幕就沒有辦法麵對他們。
林溪心裡歎了口氣。
她也知道他還是個孩子,脾氣剛直的孩子。
當年發生那些事的時候他才六七歲,讓一個六七歲的孩子忍著厭惡去和那些人周旋也不現實。
可他現在已經十歲了,這些也應該學會了。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他的整個身體都是緊繃的。
她握了握,試圖讓他放鬆下來。
她輕聲道:“你不想說,那回頭就看看我是怎麼做的吧。”
“你看,你這樣魯莽暴躁易怒,隻要那個女人稍微挑撥一兩下,你就暴跳如雷,跟全世界作對,然後外麵的人都說著那些不實的,那個女人特意傳出去的誣陷你的話,你更生氣,但更坐實了你品性差,又狠又毒,你高興嗎?你打了人,心裡能快活些嗎?”
陳野再抿唇,小臉繃得鐵緊。
“我知道你想說你不在乎那些人,不在乎那些人怎麼看你,可那個女人呢?你應該很清楚你這樣的表現,她會特彆的開心,因為這本來就是她的目的,她就是要這樣,廢了你。”
“所以,你為什麼要順著她的心意呢?”
林溪握緊他的手,道,“你可以恨你的父親,這沒有關係,因為他就是罪魁禍首,你也可以不在乎你爺爺奶奶,因為他們享受了你母親的孝順,卻縱容了你父親傷害你母親,你可以都不在乎他們,但為什麼要順了那個女人的心意,任由她誣陷你,毀壞你的人生?我們不需要報複,但也要讓所有人都知道真相,不能任人糟蹋你。”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以他的經曆和現在的心性,她不可能勸他做個聖父,敬愛父親孝順爺爺奶奶,先學會愛惜自己,控製情緒,才是最重要的。
林溪拿著隨身聽,長出了口氣,道:“其實小野,我也沒大你很多,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教你,這回你就先看看我是怎麼做的,對不對的,先這樣吧,咱們以後慢慢討論。至於你打人的事,我就更沒有經驗了,”
她說完轉頭看梁肇成,道,“梁大哥,你小時候是不是打過人?”
梁肇成一直沒有怎麼出聲。
他一直在看著她。
從那些試卷和她說她要上美院開始,他就發現他好像太不夠了解她,所以從熊家人找上門來,除非必要的時候,例如讓吳嬸打電話找陳家人之外,他都是儘量讓她主導整件事的發展。
他想他應該試著再多了解一些她。
聽到她突然問自己,才“嗯”了一聲,道:“打。不過,”
他想了想他自己的那位繼母,道,“不過沒人敢在背後誣陷我。”
他伸手拍了拍陳野的腦袋,道:“回頭跟你姐談談,問問她如果她處在你的處境都會怎麼做,包括以前你在家離家前後的事。”
林溪:......
她本來是想讓他教陳野的。
她對教小孩子真的沒有任何經驗,更何況陳野這種自我意識特彆強,以前還一直都覺得她太軟,十分瞧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