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的檢測結果讓眾人都有些意外。
龍岩和清音對寵物不是很了解,見眾人的反應似乎有些微妙，龍岩上星網搜了搜圖片之後，才知道咕嚕獸到底長什麼樣。
那是一隻成年後隻有兩三個月小貓咪那麼大的異獸寵物,光禿禿的身體漆黑無毛，甚至長有麻麻賴賴摸起來非常不舒服的鱗片，一雙眼睛是沁了毒似的黑紫色，看著相當滲人。
在搜索圖片的時候，光幕上甚至彈出了提示框，提醒接下來的圖片或許會引起不適，請搜索者謹慎觀看。
能成為寵物一列,純粹靠的是咕嚕獸粘人親人的性格。
看完咕嚕獸的介紹，龍岩撓了撓頭，小聲嘀咕道：“我就說嘛,怎麼想也不可能是人魚。”
安斯艾爾表情古怪地看向他：“這和人魚有什麼關係？”
龍岩就和她講了剛剛封不厭隨口一提‘遠古物種’時，他想到的事情。
“想也知道不可能呀。”安斯艾爾和他嘀嘀咕咕,“人魚族早滅絕上千年了,就算沒有滅絕,人魚們也絕對不會讓自家的蛋流落在外。”
龍岩煞有其事地點點頭表示讚同。
封不厭回過神，把乖巧躺在醫療艙內的蛋抱了起來，“行了,大家都先回去吧。”
龍岩還想說什麼,卻被安斯艾爾用力擰了一下胳膊。
“安斯！你乾什麼又掐我！”龍岩嗷的一下叫出聲,語氣茫然又不滿。
“快走啦，彆說話了。”安斯艾爾拽著他，小小的個子竟硬生生地把龍岩這個大塊頭給拖動了，她壓低聲音說，“隊長這個時候肯定心情不是很好,咱們給他留點時間和空間。”
龍岩還在納悶：“心情——嗷！”
話沒說完就被安斯艾爾捂住了嘴，她不知從哪摸出來一顆橙子，成功把龍岩的嘴巴堵得嚴嚴實實。
“閉嘴吧你！跟我走就完事兒了！”
清音也很快跟著安斯艾爾的腳步離開了，房間裡隻剩下封不厭和九樅。
九樅收起臉上一貫的眯眼笑，綠眸中閃過一絲鋒利：“隊長，你應該也看出來了吧？”
封不厭抱著蛋反問：“看出來什麼？”
“這顆蛋有問題。”九樅絲毫沒有避諱蛋還在現場，直言不諱道，“檢測數據雖顯示蛋殼成分和咕嚕獸蛋殼成分幾乎一致，但是……”
“蛋殼並非自然形成，而是人造的。”封不厭就過九樅的話說完了。
九樅微微一怔，隨即表情恢複成平日的笑容：“看來你知道，那沒事了。”
他衝封不厭擺擺手，走得乾脆利落，還貼心地幫他關上了房門。
封不厭摸了摸懷裡的咕嚕蛋，語氣帶笑：“咕嚕獸？”
咕嚕蛋顫了顫，封不厭感受了一下，感覺這顆蛋現在似乎情緒不怎麼高。
“你不開心？”封不厭有些驚詫，“嗯，讓我猜猜，莫非你不希望我們發現，你其實長得彆具一格？”
咕嚕蛋相當憤怒地晃了晃，封不厭猜這顆蛋其實是想撞一下他，可惜沒能成功。
封不厭哎呀了兩聲：“這就生氣了？沒事兒啊小石頭，就算你的本體比之前的石頭外殼還醜，我也不會嫌棄你的，你還是我的寶貝小石頭。”
蛋殼裡的小人魚擺了擺尾巴，小聲咕噥著：“好了，這輩子擺脫不了一個醜字了。”
察覺到蛋晃得不情不願，封不厭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行了，不逗你了，我知道你不是咕嚕獸。”
從石頭外殼剝落，看見那顆圓潤光滑的蛋的那一刻，封不厭就猜到了這顆蛋的情況。
蛋不可能是真的蛋，蛋裡麵的生物也絕不可能是一隻還未破殼的幼崽。
如果他沒有推測錯，這顆蛋十有八//九也是厲年設計的偽裝之一，那隻眼線機甲很可能原先就藏在這個蛋殼之下。
隻可惜，恐怕厲年怎麼也想不到，眼線機甲早已被彆的東西取而代之了。
封不厭關掉檢測儀器，用指腹輕輕摩挲了一下蛋殼瑩潤的外表：“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物種，但從始至終和我交流的是你，不管你的真實身份是什麼，這一點都不會變。”
懷中的蛋沒有動。
片刻後，封不厭察覺到蛋殼微微發燙，他有些詫異地挑眉：“你這是……害羞了？”
蛋殼裡的小人魚蜷縮起尾巴：“哎呀呀，被發現了咧。”
係統光團噗咻一下閃成了紅光。
今天也是不想和宿主說話的一天呢.jpg
*
石頭蛋的外殼破碎，似乎並沒有給眾人帶來太大的影響，楚時時倒是記得主動給厲年報備了一下這件事。
石頭殼破碎這件事不可能瞞得過厲年的信息網，與其讓他自己發現，不如主動告知讓他安安心。
收到消息的厲年著實有些驚訝，他謹慎地對眼線機甲進行了一番遠程檢測，確認對方體內的警報並沒有被觸發以後，才放下心。
厲年：【怎麼回事？石頭外殼怎麼會破？】
楚時時相當誠實：【暈車藥。】
厲年在一串亂碼中艱難找出正確答案：【……封不厭給你用了暈車藥？】
楚時時：【是的。】
對話框遲遲沒有跳出下一句對話。
對麵的厲年陷入沉思，不知道第幾次開始懷疑自己的眼光，覺得被他當成‘非常有威脅力的競爭對手’的封不厭，是不是有點過於……變態？
——有哪個正常人會給一顆石頭喂暈車藥啊喂！
變態成這樣，也著實非常罕見了，也怪不得他當初給石頭做扛打擊測試的時候，沒有想到把暈車藥也加入測試名單中。
厲年揉了揉眉心：【現在是什麼情況？】
楚時時：【他查出了蛋殼裡的咕嚕獸蛋殼成分。】
意料之中，厲年心想：【他是什麼反應？】
楚時時：【他說不管我是什麼，我永遠都是他的小寶貝。】
從一串亂碼中提煉出這麼一句話，厲年幾乎想戳瞎自己的雙目。
算了，他難得無力地心想，至少棋子還沒暴露，他不能要求那麼多。
厲年：【繼續潛伏，彆讓他察覺到不對。】
楚時時：【好的。】
對麵的厲年鬆了口氣，還好這次腦子壞掉的小機甲沒有發什麼奇奇怪怪的表情包過來。
然而下一秒，他的光屏上就彈出一顆帶著墨鏡表情相當睥睨天下的黃豆頭。
厲年：“……”
可惡。
高興早了。
不過……
他突然想到，曾經有一陣子，他也曾對封不厭拋出過橄欖枝，試圖將他拉入到自己的陣營之中。
隻不過那時的封不厭油鹽不進，對於他的示好視而不見，再加上沒多久封不厭在獵人總部的地位就飛快躥了起來，甚至有威脅到他地位的程度，厲年便沒再繼續考慮這件事了。
但現在這麼看來，封不厭也許並不是油鹽不進無法拉攏，說不定隻是當時的他沒有戳中封不厭的喜好。
他給封不厭送過珍貴名酒，送過價值不菲的名畫，也送過各種珍稀的物品……
卻獨獨沒有試過送一些、呃，像之前的石頭蛋一樣醜得彆具一格的東西。
也許封不厭的品位真的和常人不一樣，普通的東西無法打動他，必須得用這些常人難以欣賞的物品？
厲年沉思著摸摸下巴，覺得也許可以一試。
*
距離白小鯨任務規定時間還有最後一天。
這幾日，熊貓頭大師每天都會對白小鯨進行一番遠程精神力修理操作，九樅五人輪流對監控進行關注，幾乎每一場‘直播’都趕上了。
與此同時，對於熊貓頭大師身份的追蹤，眾人也沒有了後續線索。
原先有所懷疑的那幾位隊員，在後來的某一場‘直播’中，都和其他人有過長時間接觸，成功擁有了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但一次又一次有關空間跳躍的‘巧合’，封不厭依然覺得、甚至更加肯定，那位熊貓頭大師就藏在他們之間。
“星艦上的隊員已經全部排除了嫌疑。”九樅微微皺眉，“你還是認為那位大師就在這艘星艦上嗎？”
封不厭點點頭，難得覺得有些不解。
他能確定林間大師就在星艦上，也能確定這艘星艦上沒有藏著什麼其他‘偷渡’之人，但星艦上的隊員們，也確實全部被他們親手排除了嫌疑。
所以那位林間大師究竟是誰？這艘星艦之上，莫非還有什麼被他遺漏的地方嗎？
封不厭突然一愣。
等等……
林間大師每次出現失誤的時候，都是在星艦進行空間跳躍的那一瞬間。可是除非是本身就非常不適應空間跳躍的人，否則一般情況下，空間跳躍並不會對全息星網內的精神力產生影響。
暈艦……
這艘星艦之上，暈艦的人……
封不厭的視線突然落在了會議桌上，空曠的桌麵上，隻有一顆圓潤光滑的蛋，正一動不動安安靜靜地躺在透明的營養艙之中。
封不厭瞳孔微縮。
如果他沒有記錯，熊貓頭大師出現的時間，似乎和這顆蛋出現在他身邊的時間，非常非常接近。
同樣的突然出現，同樣的暈艦，同樣的對熊貓頭這麼情有獨鐘……
是碰巧嗎？
真的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封不厭思索片刻，黑眸中驀的浮現出些許笑意。
他伸手撈過桌上的蛋，用低到隻有他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道：“小家夥，竟然藏得這麼深，真是低估你了。”
咕嚕蛋在他手中沒有半點反應，封不厭卻並不覺得意外。
之前他一直以為，這個狀態下的小石頭是正在暈艦覺得難受，所以才沒有反應。現在看來，對方其實是登陸了全息星網，所以才會對外界沒有任何反應。
封不厭嘖了一聲，小聲嘀咕：“故意的嗎？”
但他很快就否定了這個猜測。
他們在觀看熊貓頭大師的‘直播’時，小石頭的意識在全息星網，並不知道他們正在觀看林間大師的修理現場。
而九樅他們找人的事，也從未當著小石頭的麵進行，小石頭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所以……
小石頭其實並不知道山石修理店是龍岩的店？林間大師成為山石店的機械師，單純的因為是……緣分？
封不厭無聲地勾了勾唇，頭一次覺得緣分這個詞還不錯。
終端鈴聲打斷了封不厭的思考，聯絡人是前幾日才聯係過的托達特。
熟悉的大嗓門瞬間響徹整間會議室：“封隊，白小鯨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